他推开门,哑着嗓子唤了几声,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天的旅人。
没有人回应。
原本满怀希望的心,一寸寸地凉了下去。
他又唤了一声,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颤抖,“师傅……”
依旧是一片死寂。
他踉跄着走出房间,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药园。
“师傅……还没回来吗……”
“为何……还不回来……”
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,空落落的,那种无助和恐慌,比身上的伤还要让他难受百倍。
他已经三天四夜没有进食了,饥饿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,狠狠地揪着他的胃。
他拖着沉重的脚步,像是个垂暮的老人,一步步挪向厨房。
灶台是冷的,落了一层薄薄的灰。
他在碗柜里翻找了半天,只找到两个不知放了多久的、邦邦硬的馒头,还有半锅早就凉透了结成块的白粥。
他没有嫌弃,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,也不管那馒头硬得差点崩掉他的牙。
粥已经有些馊了,但他像是个没有味觉的机器,机械地喝着。
“滴答……”
一滴眼泪,毫无征兆地落进了碗里。
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
眼泪混着那冰冷馊的粥,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咸咸的,涩涩的,却让他觉得那是这世上唯一的味道。
“汪……”
黑魂犬感觉到了主人的悲伤,它不再像平时那样活泼,而是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萧烬的腿,出几声低低的呜咽,尾巴急得直打转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主人开心起来。
萧烬像是个木偶,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麻木地吞咽着,直到把那半锅凉粥全部喝完。
他走出厨房,站在院子里,定定地看着那间紧闭的主屋。
那里曾经是他的避风港,是他最向往的地方,如今却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,一个让他不敢触碰的伤疤。
他在那里站了很久,直到夕阳西下,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然后,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小屋,关上门,再次把自己扔到了那张生硬的木床上。
他需要思考。
一夜之间,那个他最尊敬、最爱慕、视如亲母般的师傅,那个总是温柔地叫他“烬儿”的女子,竟然变成了他在幽篁殿看到的那个满脸淫荡、在高潮中放浪形骸的女人。
这巨大的反差,像是一记重锤,将他的世界观砸得粉碎。
“师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……”
他死死地盯着屋顶那根横梁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“若在影石里那一次是为了救我这条废命……那现在呢?现在又是为了什么?”
“难道……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成为了废人,她才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他在心里疯狂地否定这个念头,“若真是如此,当初她又何必救我?何必为了我受那般屈辱?”
“难道师傅是在演戏?”
可那样子……
那副沉沦于欲望之中无法自拔的样子,那种从灵魂深处出的淫叫,那种身体本能的迎合……那是能演出来的吗?
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……”
是在我昏迷的这五个月里吗?
还是在那之前?
“值了……都值了……一切都值了……”
萧烬的脑海中,突然闪过那天他初初醒来时,林婉柔紧紧抱着他,哭得像个泪人时嘴里喃喃的那句话。
当时他只觉得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,如今再回想起来,却让他浑身冷。
难道……
难道自己这次能从必死的重伤中苏醒过来,又是师傅付出了这种代价,向那个老畜生换来的?
就像那影石中记录的第一次那样……
“影石?!”
萧烬猛地坐起身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他慌乱地在身上和床边摸索着,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那块冰冷的、黑色的复刻影石。
他颤抖着把影石捧在手心里,像是捧着一丝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