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瑶愣了一下,显然有些被我打乱了节奏。
“呃……好。”她机械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“程总,你还是仔细看看,我在方案里加入了一些保障条款,对我们双方的利益……”
“说起来,最近郴城的天气真是多变,昨天夜里还下了场雨,今天就艳阳高照了。”我靠在沙上,目光投向窗外,“看天气预报,过几天还有暴雨。”
童瑶有些坐不住了。
她不仅要面对内部的逼宫,还要应对资金链的压力,根本没有心思跟我在这儿闲聊家常。
“程总,”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焦急,“如果您对薪资不满意,我们还可以再谈……”
我转过头,收敛了笑容,看着她单刀直入地问道“童总,如果我没猜错,天池现在的资金链,已经到极限了吧?”
童瑶抿着嘴,下意识地想要反驳,那是身为企业掌舵人绝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的本能。
我却直接摆摆手打断了她“你不用反驳。若非如此,你绝不会给我开出这样……呵呵呵。”
童瑶看着我,半晌终于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,肩膀瞬间垮了下来,握着拳头的手松了又紧。
她抿了抿嘴唇,倔强地低声开口“……程总,天池的困难只是暂时的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
我点了点头,语气笃定。
童瑶闻言,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希冀“所以……?”
“所以我没打算接受你那个毫无诚意的顾问合同,”我将她的方案轻轻推了回去,“但我带来了另一个能让你彻底翻身,摆脱那些『吸血鬼』的提议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童瑶不明所以。
“那个叫『三叔』的人,应该很难缠吧?”
听我提起昨天那男人,童瑶神色闪过一丝复杂,一时没有开口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,示意了一下,见她没反对,便点燃了一根。
其实在来之前,我已经从私家侦探于金浩那里拿到了关于天池更详细的背景资料。
之前就提过,九十年代初,郴城国营第二水厂濒临破产。
是童大庆顶着巨大的压力,贷款将其承包下来。
但那个年代有个很尴尬的问题《公司法》尚未出台,私营企业地位尴尬,雇工过七个甚至可能被打成“资本家”。
为了规避政策风险,当时的通行做法是“戴红帽子”,也就是把私营企业挂靠在国企或集体名下。
名义上,天池有着国资背景。但实际上,所有的经营风险和债务压力,都是童大庆个人在承担。
而童瑶的三叔名叫童大年,目前在国资委任职。虽然是童大庆的亲弟弟,但同时也代表着国资方,是某些既得利益群体的代理人。
在创业初期,他们确实利用政府关系解决了一些麻烦。
但随着天池越做越大,这群人就成了趴在企业身上吸血的蚂蟥。
他们不懂经营,只知道索要分红。
不仅在公司内部安插各路亲信,更在童大庆去世、童瑶接班立足未稳之际联手逼宫,想要榨干天池最后的价值。
这便是童瑶力排众议,不惜大伤元气也要将总部迁往青沙,远离这帮吸血鬼的原因。
听我提起这些,童瑶一时沉默。
“程总,天池不会倒下。”半晌她才低声开口,“困难都只是暂时的,等我……”
说了一半她突然卡壳,显然她自己也意识到这种话有多么无力。
且不论天池未来如何,假若我手里的配方假如真有我说的那么神奇,完全可以找到比天池更好的合作对象。
我弹了弹烟灰,语气温和道“童总,你不要误会。我很佩服你壮士断腕的勇气,说这些也绝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。只不过……”
顿了顿,又继续道“我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。”
“更好的方式?”
“嗯,你听过『体外循环』吗?”
童瑶一脸茫然“体外……循环?”
“是的。”
我拿起童瑶带来的档案袋,从里面抽出一根笔,将档案袋当成稿纸,在上面画了几个圈“简单来说,那帮老家伙手里握着的是天池的股份。只要利润还在天池产生,你就永远摆脱不了给他们打工的命运。”
“所以,我们要在天池之外,再造一个『天池』。”
“我们可以先在BVI(英属维尔京群岛)注册一家离岸公司,由于BVI的股东对外完全保密,谁都不会知道这家公司的最终受益人是你和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