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烛顿了一下,很轻地笑了笑,“你倒是要做善人。”
觉得他语气有点奇怪,乌宜正想要反驳,又觉得今天遭遇的这些的确让他难过,又还是闭上了嘴。
他伸手又搂住了卿烛,感受到他身上属于活人的温暖,觉得很放松,又忍不住软了声音。
“卿卿抱抱我,我好难过啊。”
卿烛看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眼,还是腾出一只手放在他后背,做了个抱住他的姿势。
乌宜这才心满意足。
他知道卿烛在看东西,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骚扰他。
“你怎么今天就醒了,这么巧呢。”
卿烛道:“可能是听见你让我快点起来。”
心里打了个激灵,乌宜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,他这些天趁着卿烛沉睡,一有空就凑到次卧去倾诉抱怨,说了不少,不会全被他给听见了吧!
小脸垮了下去,他不禁郁闷。
“玩偶偷给谁了?”卿烛又问。
乌宜震惊地看向他:“你连这个都知道。”
卿烛平直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,“应该是那只灰白的企鹅,你送给沈跃了?”
“……”
乌宜不禁怀疑,“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吧。”
卿烛只是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,“你怎么不想想是自己有功劳。”
“嗯?”
“念力。”卿烛提醒。
乌宜眨眨湿红的眼睛,接着猛然一亮,“是因为我给沈跃送了娃娃,让你吸收到了他的念力吗!”
卿烛笑而不语,但显然是默认了。
天啊!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干了这种好事。
乌宜眼睛亮晶晶的,一扫方才的低落和难过,又变得高兴起来。
“我怎么这么聪明啊。”
卿烛不配合他幼稚的自夸,解答完了问题,便又继续垂眸去看秦东临翻阅的那些古籍。
不少都是编撰的怪志,并没有多少可信度。
他翻了几本,等听见门外响起了几道节奏不同的脚步声,才回神抬头。意识到乌宜还趴在自己怀里,他正要出声让他下来,却感受到清浅均匀的呼吸落在自己侧颈。
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。
一时无奈,他只得起身,刚将人放在沙发上,房门就被轻叩两声。
听见这声音,乌宜含糊地发出一声梦呓,不太高兴地埋了埋脸。
卿烛抬手,房门自动打开,像是被一阵风缓缓吹开,展露出了门外的白发老人。
他拄着拐杖,身上穿着件中式的真丝绣纹短褂,走路还算稳健,可在看清楚书房中的人后,却像是忽然间又苍老了十岁,嘴唇微微颤抖翕动,浑浊的泪噙在眼角。
“先生……”
秦念语见他状态不对,不由担忧:“爸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秦东临深吸一口气,才拄着拐杖缓缓走近了书房。
他的目光全程没有从卿烛的身上挪开,像是要用这样的注视来分辨眼前这具身体所占据的灵魂,是否属于自己熟悉的那个存在。
在他看过来时,卿烛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。
从皱纹遍布的脸到苍白的发和薄薄胡须,最后定格在那双满是激动和不可置信的眼眸。
“你老了不少。”
秦东临听见熟悉的音色,老脸纵横,可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,“您却没什么变化。”
卿烛轻笑了一声,没有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我的身体,你保护很好。“
秦东临擦擦眼泪,说:“您当初离开仓促,也只交代过我这些事情,要是再做不好,我真是没脸继续活着。”
“都这个岁数了,这种话还是少说。”卿烛语气平淡,“另一样东西,你放在哪了?”
秦东临忙道:“我一直随身保管着,前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住了段日子,今天听说您来,我一并带了。”
他说完,秦念语便抱着一只雕花木箱进来,放在桌上。
打开,一缕淡淡的雾气笼罩在上方,卿烛伸手将其拨开,取出了一只金色的臂环。
以五弦分布,弯曲点缀着夺目的银蓝宝石,复古而又神秘。
几乎是他碰触上的瞬间,那浅淡的黑雾便获得神智般争先恐后地顺着他的手腕窜入身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