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从前王府的人吧。”裴绫的声音十分平静。
一片脊背露在冷风里露了太久,邹岐忽然被激得一抖。
“是。”
“那孩子有事么。”
“小殿下命是保住了,只是吓得不轻。后来回去高烧不退,太医说若不慎重,恐怕日后可能会痴傻。”
好一阵没有闻听身后反应,邹岐再次要将散着的中衣拉上肩去。
“你若介意,我真的自己来就好。”
“不。”裴绫默默取出袖中手帕。
“什么介意,孩子是无辜的。”
邹岐没再言语。
裴绫从水囊中倒了些清水,浸湿帕子,仔细折好,轻轻去擦边缘干涸的血污。
她擦了两下,邹岐就抖一下。
“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邹岐即答。
但几息之后又补充:“是冷的。”
“我会很快的。”裴绫说着,往伤上吹了吹气。
湿润又点在了背上。
邹岐此时并没有感觉冷。他是感觉自己思考的速度变慢了。
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,露出如此大片的身体,于他而言是破天荒的头一遭,更何况是在她面前。
他一直在想,自己背上丑陋的痕迹一点都没有遮掩地,全被她看到了。
巾帕离开后,邹岐裸露的皮肤仍不自觉地绷紧,每一寸都在紧张地预备着下一次触碰。
听见药瓶被弹动发出了叮叮两声,紧接着,沾了药粉的指尖带来一种柔和的摩擦;然后有点微微刺疼,是指腹点在伤上,将药拍匀。
他从前并非没有肖想过。他知道自己脑海里的内容远不堪于此情此景百倍,但现在这一切可是真的。而且如此细细的,凉凉的,酥酥的,而且是疼的,好像比那种完全贴合的触摸更加让人浑身发紧。
而且她明知这个伤的来由,还这样待他。
他知道她的心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软。
忍下最初两下触碰带来的战栗后,邹岐拿冰冷的手背故作不经意地贴了贴面颊,果然有点烫。
好在她看不见,而且衣衫很厚。现在只能作势,拿指尖撑着额角,垂下眼眸,至少看起来应该是坦荡的。
然而这触感并未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。
身后一直没有动静。
邹岐身子一颤,骤然想起,此刻这个轻轻给他上药的人,今天早上还拿刀抵在他颈边。
他迟疑地、缓缓地转过头。
却见裴绫正紧闭着双眼。长睫随着深呼吸轻轻抖动,仿佛正极力隐忍着什么。
“裴…”
闻声,裴绫蓦然睁眼。
“转过去!”语气不仅是不悦,甚至有被惊扰后的愠怒。
邹岐没敢出声,又背过去。
随后,背上指尖的划过开始变得潦草,甚至有点粗暴。最后,冰凉的瓷瓶直接贴上了他的皮肤,药粉被草草地倾倒在伤处。
“好了。”裴绫冷冷地道。
见她伸手去拿一边的纱布,邹岐没有完全转身,只是扭头:
“不,不用了,这我自己来…”
裴绫将纱布一把塞到他手里,站了起来。
眼前的男人将右肩上的衣料也拉下去,整片宽阔的肩脊露了出来。他垂着头,用牙咬住纱布一端,再两手配合,将其从左腋下穿过,绕到右肩上,缠好一圈,再重复如此。肩胛与臂膀的肌肉线条在动作间清晰地贲张起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