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队伍里最年轻的埃迪反映最强烈,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地龇牙咧嘴,疯狂揉搓手臂,根本压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。
……老实说我不介意他们这麽划分阵营,但是被那种软绵绵又湿哒哒的慈爱眼神盯着真的好恶心。
狙击手抓着自己的胳膊,低低嘶了一声後,喃喃自语地吐槽:好像被什麽带着粘液的阴湿水生物裹着,噫,恶心。
那这麽说我就能理解了。
“我说那两天埃迪在我身边呆着的时候怎麽总是喜欢贴着我站着呢……”不但贴着,还要无时无刻挨着,一个金斯利仿佛打开了所有人的连环锁,那几天的埃迪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虚脱样子,但也不妨碍他抽空干点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大概是监视密教徒的那几天确实耗干了他为数不多的一点理智,一旦有空就一整个把我拎起来,後脑勺的头发被用力蹭来蹭去,连带着後背也只能贴着对方胸膛,一不小心就是脚尖都要被迫悬空,怎麽扑腾都挨不着地面。
……
“除此之外,还有一件事。”列文左右看了看,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後,才俯下身,压低声音同我叮嘱:“那位三沙城来的指挥官在这里呆了很久,似乎是准备亲自负责相关的物资问题。”
我垂下眼,稍作思考。
指挥台的玻璃廊道高低交叠,彼此纵横交错,此时的副官先生和那位三沙城出身的指挥官一起走在下层走廊里,透过全环绕式的透明玻璃外罩,我看见那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後,偶尔停下脚步,认真谈论着什麽。
本该只是几张纸,几段对话就能解决的问题,然而那位拿出了一副要对此全权负责的严肃态度,哪怕是这种小事也一定要全程陪同,期间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错漏。
非常地……不信任,不尊重。
那位阿拉基尔先生似乎也能理解自己在做什麽,并提前做好了准备,要就这个问题和我实实在在的拉扯一番;毕竟这个要求确实太过僭越,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这个要求堪比直接骂卡洛斯整个运行系统都不靠谱。
可即使如此,明知道这行为是相当容易引人生怒,他也还是选择亲自介入其中,用自己的身份尽力提供了最高规格的便利条件。
不要说对面瞬间紧绷的气氛,就连阿尔克曼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阴沉的冷肃表情。
……但我还是允许了。
为什麽不呢?我这样想,也这样回答,对比我轻飘飘的散漫态度,对面那位神色平和的指挥官似乎也出现了一瞬表情崩裂的迷茫错愕。
我翻过他们递来的文件,其中便有一条,物资援助过程中的主要人员名单都是固定的,三沙城指挥官亲自递过来的材料,背景资料自然也都很经得起检查。
方便排除密教徒混入其中……同时也很适合在卡洛斯内部安插自己的人手。
他们要就这次混乱做点什麽,对面需要时间,我也一样。
就这麽磨磨蹭蹭地实在是太麻烦了,不如干脆一点,正巧我也有点好奇这位指挥官究竟打的什麽主意……所以即使副官先生盯着我的眼神都要忧郁得能当石头,具现化几乎可以砸死人,我也还是若无其事,将手边一摞文件一股脑拍进了他的怀里。
加油,去加班吧。
他盯着我,欲言又止,止言又欲。
“……您多多少少也走个流程呢?”他在私下里不太委婉地提醒我,“好歹给人一点艰难智斗的权谋斗争的辛苦感觉,人家看起来做了不少准备,就等着和您斗智斗勇打心理持久战了。”
“那听起来好麻烦诶……”我很诚恳的反问,“反正都知道他们要在卡洛斯搞事情了,何必还要增加那麽多有的没的弯弯绕?成人之美,不好吗?”
阿尔克曼开始疯狂揉按额头。
“成人之美不是这麽用的,指挥官。”他叹口气,提醒我:“就算您想要放水,但也别……”
“不然呢?在这种事情上给人加点乱子?”我笑笑,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没必要的。
还是那句话,他们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,我也一样。
——我也愿意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。
我是站在时间的另一端本不该回头的人,是上一个故事被迫再度重开续写的结尾,不过这个续写的故事对太多人都不够友好,所以我还能在这里,还能在这里稍稍多待一会。
快一些吧,再快一些吧。
年轻的後辈们,成长的速度和奔走的脚步都请再快一些。
毕竟我也实在是很好奇,他们会如何写下这个新故事的第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