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还在这个关头帮了他。
真是可恨,可恨至极!
天寒地冻之时他都还想着保全他,可他却在暖和的被褥中酣睡,用一纸文书便要撇清一切。
真是权力滔天,真是罪该万死。
啪嗒一声,豆大的泪珠落在文书上,赵绰擡起头来,脸上尽是怨恨之色。
“我若是说了,执御司能保我活命吗”
“你利用牢狱索贿,随意颠倒黑白,经你之手改过的案子有多少件如此重的罪孽,你还想活命执御司并非讨价还价之地。你若说了你背後之人可以跟你一起去死,你若不说,死的只是你而已,你背後之人依旧可以稳度馀生。赵大人可要考虑清楚。”
“好!”赵绰将手里的文书扔到一旁,似乎下定了决心“我说!他不让我活,我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!”
“沈大人说的没错,就在柳祈回到宫中当晚,高应眠让一个眼生的狱卒送了一张纸条来,他让我供出四殿下是橘皮案的主谋。”
“高应眠为何要对付周显”
“自然是高贵妃的意思。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麽,只知道高应眠让我做的诸多事都与党羽之争有关,他的背後是高贵妃,高贵妃又与太子殿下交好,我也不清楚供出四殿下究竟是谁的意思。”
“你可知道当年太子之死的真相”
“知道。太子并非死于银唤之毒,当时也并非只有庞兆在场。屋内点燃的山檀是高应眠送去的,我觉得太子股下应该也在场,否则高应眠不必亲自送香过去。”
周呈的死然跟周郯脱不了干系。
沈韫心中一喜,问道“先太子究竟死于何毒?”
赵绰脸色一沉,心中一横,道出一个惊天骇闻“不是毒,是蛊。”
“什麽?”
沈韫大惊失色,她身後的杜蘅也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双臂,紧绷着身体。
“是巫蛊之术。”赵绰又强调了一遍“我亲眼看见太子的脖子上有咬伤。”
“你怎麽能确定就是蛊虫咬伤。”
“因为我闻到了味道。我断过许多案,知道从南方来的有一种蛊虫,它的味道很腥很臭,它爬过的地方奇臭无比。在太子的伤口上我闻到了这个味道,血肉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。”
“这只蛊虫有什麽用?”
“这只蛊虫叫转生蛊。咬人之後可以取人性命,两个时辰之内将蛊虫喂给病危之人,即可将性命转嫁给他。”
杜蘅已经站到了沈韫身旁,他面色凝重,问道“意思是有人借走了先太子的性命?”
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不过如果只想杀人的话,大可不必用到这只蛊虫。”
那想必就是有人借走了周呈的命。
可究竟是谁如此大胆,敢借储君的性命。
寒夜漫漫,每个人都缩着脖子,似乎有一场暴雪即将盖住整个都城。
火光扑烁之间,沈韫突然想到了趴在船上大哭的宝珠,钱汤将她送出城去,连带着送出去的会是什麽东西?
会是什麽能让周郯和钱汤如此急着要送出城?
宝珠。宝珠能带走什麽?她一个小孩儿能护住什麽?
蛊?养蛊的蛊罐?还是……
沈韫眼睛一亮,急得往前跨了半步“那人吃下蛊虫之後会怎麽样?蛊虫会死吗?”
“不会死。它会一直寄生在体内,直到吃下它的人死了,它才会出来。”
“它怕水吗?”
“怕水?”赵绰仔细想了想,摇头道“不怕水,不斩断它的头它就死不了。”
那就对了,那就对了!
沈韫又惊又喜,一把抓住杜蘅的手臂“我知道了!我知道宝珠带走的是什麽了!”
杜蘅微微蹙眉“是什麽?”
“蛊虫!”
蛊虫不怕水,宝珠才会跳入水里,一定是钱汤教过她,让她这样逃脱抓捕。
杜蘅立马招来几个人,吩咐道“你们顺着河的下游仔细搜查,尽快将钱汤的女儿找到。”
“是。”
宝珠带走的东西是找到了,可又有另一个疑点。
这只转生蛊究竟下到了何人身上?为何又会被宝珠带走?
难道转生蛊就是给了宝珠?
沈韫心感不妙,若真是如此该要如何才能拿到蛊虫?
“沈大人。”杜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“还问吗?”
沈韫收回思绪,只想着快些结束这里,好去找柳祈商议此事。
她点了点头“继续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