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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（第2页）

“你推了周阿姨，还威胁他们签字，我都录下来了，你要是再逼他们，我就把录音拿给警察。”

叶昌平愣了一下道：“你敢？”

“我有什麽不敢的？”叶楠舟擡着头，没了平时的阳光笑意，眼眸里全然是淡定的冷峻，“你总说我没本事，可你现在做的事，才是真的混蛋，周阿姨还在里面躺着，你不想道歉就算了，还在这儿逼他们拆房子，你要是再不走，我现在就打110。”

他说着就真的要按手机拨号键，叶昌平怔忪，黑衣人们也都面面相觑，不敢上前。

叶昌平又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们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周峰：“好，好得很，你等着！”

撂下这句话，他没再停留，转身走了，黑衣人们也赶紧跟上。

人群散去，叶楠舟回头看向周向晚和周峰：“周叔叔，您没事吧？”

周峰看着眼前的少年，刚才的暴怒渐渐褪去，只剩下疲惫：“你爸不是个东西，但你还算有点良心。”

“周叔叔，对不起，我知道我说什麽都弥补不了，医药费……”

“医药费的事不用你操心，我们周家虽然比不上你们叶家有钱，但也不要你们的一分钱。”

叶楠舟瞬间明白了，他点头道：“周叔叔，那我……我能帮上的忙一定会帮的。”

周峰看着这个少年人，心里的仇恨壁垒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他沉默了几秒，只点点头，又转头对周向晚说：“晚晚，咱们去交医药费吧。”

*

房子似乎是因为母亲用命相搏和父亲的抵抗，暂时保住了。

只是过年这天，周母还因为需要住院观察而只能在病房里度过。

周母醒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房子怎麽样了，周父说房子留下了，但大多数人都签了同意，所以他们再过一年也要搬走。

周母叹了口气，这房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念想，家族的传承却要在她这儿中断了。

周父削着苹果，周母靠在病床上，脸色依旧苍白。

年三十的下午，医院里比往常更冷清了些，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掺进了一丝孤寂。

周向晚坐在一旁陪父母看着电视，病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
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，三人都愣住了。

叶楠舟穿着一件深色的羽绒服，手里拎着一个果篮和一盒补品，局促道：“叔叔丶阿姨，过年好，我来看看阿姨。”

周父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了，眉头下意识地拧紧。

周母却丝毫不给面子：“不需要，你回去吧。”

叶楠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，他眼神黯淡了一下，依旧保持着礼貌：“只是一点心意，希望阿姨能早日康复。”

叶楠舟放下东西站在那里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周向晚也不知该怎麽办。

空气陷入一阵沉默，顿了一下，叶楠舟又开口：“那……我就不打扰阿姨休息了，叔叔阿姨，你们保重身体。”说完，他放下东西离开。

周父放下苹果，对周向晚说：“晚晚，去把这些东西还给他，我们周家，不需要叶家的任何东西。”

周向晚默默点头，她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意思。

叶楠舟的探望，或许让他们看到的只是这个少年与他父亲的不同，但那道伤害划下的鸿沟，绝非几句问候就能填平。

心有芥蒂，如鲠在喉。

周向晚追出去，叶楠舟还在等电梯。

“叶楠舟，这些，我爸妈说还给你，谢谢你来看望。”

周向晚把果篮和补品交还给叶楠舟，转身离去。

夜晚，一家人围在周母的病床前吃着年夜饭，虽然表面其乐融融，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变得沉默。

医院也为留在本院的病人们送来饺子，祝大家新年快乐。

窗外，绚丽的烟花接二连三地炸开，照亮夜空。

周向晚看着春晚，手机屏幕亮起，是叶楠舟发来的照片——

夜空里，一朵无比璀璨的烟花绽放，下面跟着一行字：【新年快乐。】

新年快乐。

周向晚在心里默默说着，手指却像被冻住了一样，无法动弹。

父母的话，叶昌平的话，叶楠舟的眼神，都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。

他是叶昌平的儿子。

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。

那些隐秘的欢喜，那些抓娃娃时的雀跃，排练室里的起哄脸红，所有的一切，都在那个寒冷的下午，被彻底击碎了。

“新年快乐”，带来的不是喜悦，而是痛苦的撕扯。

她最终没有回复，按熄了屏幕，将手机扔到一边。

窗外烟花的爆炸声，听起来那麽遥远又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