渭宁突袭朱帘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。……
身型颀长的成将军,手按在佩刀柄上,伟岸地像整个雾庄的守护神,他半张脸都隐在火光之下,温和的目光不再,周身萦绕着冷冽的杀气。
“成将军是不相信秦郎君会安然归来吗?”朱帘不知何时来到城楼上,身旁站着本该待在王妃身边的慕予。
慕予已经套上了轻甲,攥着□□展开了防御保护的姿态。
姜家儿郎不畏死,临行前姜帅是这样同他说的,而小慕予,真的在践行这句家训。
成将军叹口气,“翠幕,你此刻应该在王妃身边。”
此处乱糟糟的,一旦真的开战,他未必能顾得上她。
“朱帘只听从主子一个人的命令,而临行前主子同我说,万事要我自己拿主意,所以不论是王妃的令,还是成将军的令,我都不必听。”
所以她带着慕予做了他想做的事。
瞧着成将军有些头疼的模样,朱帘轻笑一声,“将军,此时就算翠幕在此,您的军威也未必管用。”
她们两个是伴着长淮郡主长大,却不是只会侍候梳洗打扮的奴婢,哪有遇事怕事的道理,走出去岂不是丢毅王府和郡主的脸面。
“将军若是生死一线,我却躲在後头,来日哪有脸面去面对翠幕呢。”她已经没有家人了,郡主和翠幕就是她的家人,她又如何不爱屋及乌呢。
“我是成将军的部下,应该为成将军冲锋陷阵,怎麽能等着成将军保护!”慕予眨眼间便将自己手中的□□接成了一杆长枪,小小的人儿和枪差不多高,但瘦得有些尖的下巴已经渐渐有了些姜元帅的棱角。
成将军眼观六路的同时还不忘关注着这两个人,他们两个也的确像自己说的那样,戒备在一旁,掩护好了自己。
“我当小元娘在京中这麽多年收敛了锋芒,如今看你,便能知晓她定是一点没变。”端着一张秀气的脸,做的全是气人的事。
朱帘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,“成将军在军中多年,方才为何连我与慕予小将军上来都未曾发现?是忧心秦郎君还是忌惮秦郎君?”
朱帘将方才被成将军略过去的问题重提。
成将军看着远处摇摇晃晃的点点烛光,压低了声音,“都谈不上,我不过是喜欢做两手准备而已。”
秦照山是否如他嘴上那般忠君爱国都不要紧,若是自然最好,若不是也自有北境的副将取他首级。
“成将军,你看!”慕予忽然指向他方才关注的那微弱的烛光,声音带着几分激动。
成将军配合地顺着慕予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微弱的光点在夜色中三次明灭,伴随着有规律的马蹄声,正快速往这边靠近。
“是他们的信号!”慕予眼中一亮,看向成将军,成将军颔首,立刻让人备好吊桥。
等光点近了,才看清果然是秦郎君,以秦郎君为首的一衆士卒身上的衣袍都沾着尘土,秦照山的左臂还缠着块渗血的布条,身後的轻骑虽亦有折损,却个个眼神坚毅。
吊桥缓缓放下,秦照山沉稳地领着身後的轻骑进来,因着左臂有伤,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,一旁身材魁梧的副将连忙扶住他:“小心些。”
“成将军。”秦照山顾不上身上的伤,快步走到自城楼上下来的成将军面前,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,“渭宁军的粮道我们烧了大半!只是返程时遇到他们的前锋,折了十几个轻骑,我也受了点轻伤,不过不碍事!”
成将军的目光落到他的伤处,语气温和:“秦郎君平安归来,雾庄便又能多撑几日了。先随我回知县府邸,王妃正等消息呢。”
秦郎君不由得心头一跳,看向成将军,成将军神色淡淡地回视他。
提及段瑛,秦郎君虽问心无愧但成将军毕竟是曾经毅王的旧部,心头不大自在,率先移开了视线。
一旁的朱帘和慕予,捋头发理衣襟,装作很忙的模样。
衆人往知县府衙走去,府衙内火通明,正堂踱步的段瑛率先迎了出来,思芃紧随其後。
几日未见,秦照山疾步奔了过去,段瑛却退了半步。
在秦照山心底划过失落时,段瑛掀开他臂上的布条看了看,伤口虽深,却已止血,她冷静道:“先去处理伤口,有话慢慢说。”
她转头吩咐跟上来的仆妇,“把热汤和饭呈上来。”
段瑛又看向成将军,“先进屋来,大家都好好歇一歇。”
秦照山喝了碗热汤,才渐渐缓过劲来,详细说起袭粮道的经过:“渭宁军的粮囤藏在落马坡下,守兵看着少,却藏了暗哨,若不是副将军提醒,我们怕是要中埋伏。烧粮时我们发现,那些粮草上都印着个奇怪的徽号,我与中原世家来往不多,了解也少,看不出是哪里的印记,但这也足以证明柘波与朝中势力有所勾连。”
秦照山将他趁乱划下来的徽记搁到桌上,站在段瑛身後的思芃看到那徽记眼底划过震惊,怕露出异样,匆匆看过便移开视线。
秦郎君补充道:“返程时遇到的前锋,装备比寻常士兵好太多,且行军速度极快,不像是来追我们的,倒像是提前去探查雾庄防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