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难受如附骨之疽,难以割舍,细细密密。
“明明在说好听的话,怎麽突然变成了这些。”
云沧溟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。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难以言说的压抑情绪。
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怅惘,还有点满足的悦色。
他弯起眸子,难得笑意那样明显,眉眼弯弯,让江雪织想起少年时代见过的月亮。
那时候身处在荒星,到处都是化学物品和垃圾,她唯一的消遣就是仰头看着月亮。
太阳太刺眼了,不适合她,所以她喜欢夜晚的时候看着月亮。
荒星非常危险,白天还好些,晚上会有各种变异兽出没,为了保证自己不死,她一般都是昼伏夜出。
她与月亮日夜相伴到八岁,最终还是出了意外,坠入冰冷的江水里,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在那里。
如果说纪九辰是救她一命的太阳,灿烂而温暖,那云沧溟就是日夜陪伴她最艰难那段日子的月亮。
他温润无声,细密地将她包围,一寸不放。
江雪织定了定神道:“我就是这样的人吧。”
“即便是要说些甜言蜜语,也没办法完全不带一些糟糕的内容。”
她最擅长的就是倒别人的胃口,以前每次开会,她要麽不说话,要麽就一句话堵得别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很多人讨厌她。
就和喜欢她的人一样多。
可那些人她都不在乎了。
她只要他就好了。
云沧溟像是叹息了一声,他缓缓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,在她耳边低声说:“就算你说这些,我也不会允许你吃太多丹药。”
“那不是糖,雪织,一天最多不能超过三颗。”
江雪织:“……”她倒吸一口气,从他怀里出来闷头说,“不吃就不吃,我干活了。”
她继续忙着锻造机甲,火花在她身边飞溅,云沧溟没有闪躲,任由火星落在身上,轻微的灼痛对他来说几乎和挠痒痒差不多。
体内的反噬疼已经完全将它们衬得如同毛毛雨了。
他面上仍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,相反的,他居然还笑得出来。
早知今日……早知这样能听到她的心里话,早来疼就好了。
甚至觉得还不够,还可以更疼一点。
云沧溟缓缓起身,靠近江雪织,停在她身後一指远的地方,在江雪织几乎重新陷入忙碌中时,他感受着体内的痛苦,笑吟吟地说:“我也甚是爱你。”
“雪织,我爱你总要比你爱我多一些的。”
“这件事上的输赢我定不手软,非要和你争个高下。”
什麽他都不想和她争,唯独这件事不行。
在爱她这件事上,他一定要成为胜者。
江雪织猛地回眸,看着他眼底莹润的笑。
那样冷漠的一个人,那麽肃穆端庄的五官严苛冷峻的神色,居然也会有如此柔和的时候。
柔和得简直像是一个梦境。
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梦,是现实。
云沧溟是因为痛,江雪织是因为——
爽。
时间流逝,再不情愿,日子还是朝着贺典到来那天渐渐靠近。
在贺典开始前一日,江雪织已经宣布自己大功告成。
但奇怪的是,锻造炉里的机甲不管她怎麽催动都没有要开啓的意思。
她试了几次,以为自己出错了,想到迟迟没来的“反噬”,不免更认为哪里不对。
云沧溟在锻造炉外看了半晌,将那极具异世界风格的造物刻入眼眸,想象了一下她开啓它战斗的样子,心底有些奇妙之感。
炼器的成就感他常有体会,不过像现在这样期待的还是第一次。
他安抚地抓住江雪织的手腕,轻声说:“别担心。”
“步骤没错,用料也没问题,只是还需要时间。”他认真道,“地火快要熄灭了,现在的火力不足以让器成,还要再等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