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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第 38 章 春梦（第2页）

当门关上的瞬间，裴观棋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。

她走回客厅，看着念念正开心地摆弄苏澄留下的画，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，蓝色的血珠从指缝渗出，滴落在地毯上，很快变成透明的液体消失不见。

“妈咪？”念念擡起头，被她的表情吓到了，“你不疼吗？”

裴观棋这才松开手，蹲下身抱住女儿：“不疼，妈咪很好。”她的声音轻柔，眼神却冷得像深海，“念念喜欢妈妈吗？”

“喜欢！”念念用力点头，“阿姨好温柔，念念很喜欢！”

裴观棋轻抚女儿的发丝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，“那我们要让阿姨经常来玩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！”念念开心地拍手，完全没注意到裴观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郁。

裴观棋走到窗前，透过纱帘看向对面公寓的窗户。

苏澄的身影隐约可见，正在厨房里忙碌。

裴观棋的指尖轻轻划过玻璃，仿佛要穿透这层阻隔触摸到那个人。

“姨姨。”她低声呢喃，声音里混杂着爱意与恨意，“你骂自己骂得可真起劲啊。”

回想起苏澄义愤填膺痛骂“负心汉”的样子，裴观棋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微笑。

多麽讽刺啊，她心心念念的姨姨，居然会无知无觉地痛骂自己。

“可是姨姨，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？”裴观棋对着虚空低语，“不……永远不会。”

她转身走向浴室，锁上门，脱下衣物踏入已经放满水的浴缸。

当双腿再次化作黑色鱼尾时，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
水波荡漾中，她抚摸着自己腰侧那片淡蓝色的鳞片纹路，那是逆鳞曾经生长的地方，也是她与苏澄缔结契约的证明。

“快了，姨姨很快就无法离开我了。”她闭上眼睛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，“永远……永远……”

与此同时，对面的公寓里，苏澄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。

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绘图软件，开始画记忆中的鱼尾人鱼。

笔触流畅得不可思议，仿佛那形象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肌肉记忆里。

当画作完成时，苏澄盯着屏幕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

她画的不是游戏里的裴观棋，而是今天刚认识的邻居裴颜。

“难道……”苏澄捂住嘴，一种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，又迅速被她否定，“不，不可能……”

但为什麽两人的眼睛如此相似？

苏澄又忍不住摇摇头，强迫自己关掉电脑，“人鱼怎麽可能变成人类？一定是太想棋棋了……”

她颓然地走向浴室，决定先洗个澡。

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，苏澄闭着眼睛，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。

浴室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，也模糊了她的思绪。

“姨姨……为什麽丢下我……”

那个声音又来了。

只要一闭上眼睛，黑尾人鱼哀戚的质问就会在耳边响起，那双含着泪的蓝灰眼睛仿佛就在眼前，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颊，鱼尾无力地拍打着水面。

苏澄猛地睁开眼，水流冲进眼眶带来一阵刺痛。

她关掉花洒，双手撑在瓷砖墙上，大口喘息着。

镜中的人面色苍白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，活像个游魂。

“棋棋……”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。

这一个月来，她几乎没有一夜安眠。

只要闭上眼睛，就会梦见那条黑尾人鱼用破碎的声音问她为什麽离开。

苏澄草草擦干身体，从药柜里取出安眠药。

药片在掌心滚动，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多倒出两粒。医生警告过她不要过量，但此刻她只想获得片刻的安宁，哪怕是用药物换来的虚假平静。

吞下药片後，她倒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等待睡意降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