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玉衡一抬眼见到辜山月,眼睛骤然一亮,面上笑容真切两分,看得李旌磨了磨牙。
从前听闻太子、辜山月和暗卫之间的逸事,只当做是笑闻,可现在暗卫成了他儿子,明显是爱惨了辜山月。
这时再看太子对辜山月挪不开眼的样子,李旌心情多了点微妙的不爽。
“姐姐,你回来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,你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,只等你回家。”
李玉衡快步走过来,想要拉辜山月的手。
漆白桐没拦,辜山月随意挥开他的手,语气平淡:“我不去太子府了,就住在这。”
李玉衡眼底眸光一闪,掠过几人,眼神在辜山月和漆白桐交握的手上顿了顿,话里含着几分试探。
“非亲非故,住在这岂不是太过叨扰?”
李旌一听脸色变了,刚和儿子缓和关系,他现在可听不了这种话,“叨扰什么,就是住再久也住得。”
李玉衡做恍然大悟状:“前段时间叔父找遍了皇城内卫司,我也听到些风声,难道漆大人便是我那走丢的堂兄?”
李旌看了眼漆白桐,漆白桐泰然自若,他便也直接承认:“对,他就是麟儿,我的亲儿子。”
“一直听闻此事困扰叔父叔母多年,如今找回堂兄,一家团聚,真是可喜可贺啊。”李玉衡拱手行礼。
李旌听得十分受用,摆摆手笑着道:“殿下多礼了。”
“也是,都是自家人,”李玉衡含笑转向漆白桐,笑得温雅,“堂兄,好久不见。”
全然是一个好弟弟的模样。
可漆白桐记得李玉衡无数次对他露出过獠牙,他冷淡扯扯嘴角,并未开口。
李旌看出来两人的龃龉,脸上的笑也收了三分。
内卫司卷宗之上自然不会写太子如何虐打暗卫,他只知道漆白桐最近几年任职于太子府,如今再一看漆白桐的态度,李旌心里就有数了。
他知道这位殿下的手段,只怕漆白桐在太子手下受了不少罪。
思及此,李旌眼神冷下来,同方挽晴对视一眼,方挽晴的笑冷了些。
李玉衡敏锐察觉到局势的微妙变化,心中微沉。
当时在万花蝶谷,他收到盛京来的消息,大概猜出了漆白桐的身份。
辽东铁骑兵强马壮,他还未继位,一直以来都倾向于同李旌交好,可人算不如天算,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把人家的宝贝儿子折磨了一遍又一遍,只怕要与辽东势力交恶。
更可恨的是,他用了这么多手段,辜山月反而离他越来越远,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漆白桐如今有了新身份,自然在他面前昂首挺胸,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嘲讽漆白桐只是个卑贱暗卫,更不能对他动辄打骂,不然李旌第一个饶不了他。
李玉衡眼底冷黯,他动不得漆白桐了,却不甘心就这么看着漆白桐与辜山月双宿双飞。
“叔父叔母,我从前与堂兄有些误会,想同他解释道歉,你看……”李玉衡歉意一笑,意思很明显。
李旌看了眼方挽晴,方挽晴颔首,李旌拱手:“那我与夫人去听戏,你们年轻人聊。”
李玉衡含笑颔首:“多谢叔父叔母体谅。”
李旌欲走,又回来突兀地抱了漆白桐一下,手掌在他肩膀捏了捏。
“这么多年你受苦了,当爹的一想到你不知道受过多少伤,被多少人看不起过,我这心里就疼啊……”
漆白桐:“……”
李旌抹抹眼睛,无视脸色不太好的李玉衡,高声说:“你放心,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王府的宝贝疙瘩,要是谁敢碰你一下,谁x敢对你不敬,当爹的绝对给你做主,就是闹到皇兄面前,我也绝不罢休,知道了吗!”
漆白桐: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李旌放完狠话,这才满意地携方挽晴离开。
漆白桐看着夫妻俩一步三回头的样子,想到李旌话中明显的维护,心中还是多了一分触动。
待人走远,李玉衡目光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,辜山月面色淡淡,漆白桐面色更冷,看起来都不太想搭理他。
李玉衡压下心头的失落和不平衡感,重整旗鼓,对漆白桐说:“堂兄,你如今是平辽王府的嫡长子,也是他唯一一个儿子,水涨船高,真是恭喜。”
这话意味深长,说的时候,他眼神一直注意着辜山月的面色。
果不其然,辜山月皱了皱眉。
他作为太子,辜山月不喜欢他。那漆白桐如今也是世子,同样被权势拉扯簇拥,难道她就能喜欢了?
漆白桐瞬间明悟过来,眼眸微眯:“早在万花蝶谷时,你就知晓此事吧?”
那时让他想不通的话,拿到现在这个情形才是正解。
辜山月眉头皱得更紧,质问李玉衡:“你那时就知道?为什么不说?”
“姐姐,我不算是知道,只是隐约听到盛京的风声而已。这么大的事情,我总不好胡言乱语,万一说错了,堂兄还不知道要多伤心,”李玉衡振振有词,满脸关切,“不过好在,堂兄就是叔父的儿子,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呢。”
话像是好话,听起来又莫名带刺。
漆白桐知道他在暗指什么,不想再与他打太极,直接抛出答案。
“待阿月答应你的事完成,我会和她离开盛京,云游天下。”
李玉衡脸上的笑僵住,像是光滑瓷胚一点点裂开:“你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