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笑了。
“不要报仇……我走过的路,我不悔……”
辜山月不明白,她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她那么厉害的师姐,怎么就要死了?
乌山玉仰着头,呼吸孱弱低微。
辜山月泪如雨下:“师姐,师姐,你别死……”
可谁也拦不住一条生命的消逝,乌山玉最后只留下一句话。
“乖,带玉儿走……”
辜山月孩子般嚎啕大哭,玉儿……乌山玉的乳名也是玉儿呀。
她多希望她能带走一个活着的乌山玉,而不是仅仅是那个姓李的孩子。
她在哭,屏风之后躲着的小女孩也在哭,白镇抱着的李玉衡也在哭。
椒房殿里,只余哀号哭声。
白镇悲恸欲绝,强压住满心哀戚,催促辜山月:“皇帝来了!”
辜山月哭声停住,眼泪还在掉,她贴了贴乌山玉还带着温度的手,又摸了摸她的脸。
师姐死了。
她枕边还放着那把无伤剑,通身漆黑。
涿光山双剑,一黑一白,无垢无伤。
明明是无伤,最后却遍体鳞伤,英年早亡。
辜山月拿起那把无伤剑,提起染满鲜血的无垢,一步步走出去,门外是急匆匆赶来的雍帝,雄姿勃发,那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君主模样,即便发妻新死,也掩不住通身的意气风发。
他就像那株牡丹,师姐枯死,他开得正盛。
第59章太子气晕漆白桐:怎么不直接气死?……
雍帝一眼看见辜山月,她满面淌泪,神色漠然,手上白剑还在滴血,而另一只手,提着的是乌山玉从不离身的无伤剑。
“阿玉她……”
雍帝急急往前,“锵”一声,话和脚步都被极速旋来的剑光截住。
那柄号称涿光神兵的无伤剑掷到雍帝脚下,剑与青砖俱碎,无伤碎片迸溅射出,锋利闪耀如流光,划破皇帝的脸,划断端庄的十二旒冕,珠子哗啦作响滚落在地散开。
雍帝连连后退跌在地上,惊慌失措的宫人喊着护驾。
辜山月回去背上乌山玉,抱住哇哇大哭的孩子,转身走出来,雍帝失神地跪在地上,跪在无伤剑碎裂的半截剑尖面前,所有人跟着他惶恐跪下。
辜山月没由来地觉得恶心。
她带着师姐的尸体和年仅五岁的李玉衡,飞出椒房殿,飞出皇城。
没有回头。
吹过面颊的风那么冷,很快就吹凉了师姐,将温热的人变得冰冷彻骨。
“阿月,阿月……”
漆白桐抱着发呆的辜山月,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一下一下温柔轻抚着。
辜山月沉浸在回忆中,一言不发,漆白桐一声声轻唤她的名字,不知疲惫。
良久,辜山月将脸埋进他胸膛,一阵温热的濡湿,烫得漆白桐眼眶泛酸,几乎要随她留下泪来。
辜山月就这么埋在他怀里,又睡了过去,漆白桐小心翼翼地躺下,把她整个人全部窝进自己怀里,就连腿也要圈住,就这么热乎乎地腻在一块。
漆白桐躺了半下午,辜山月睡了半下午,整个人热烘烘的,一睁开眼,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。
“阿月醒了。”
辜山月“嗯”了一声,这才发觉嗓子里干涩难忍,眼睛也阵阵发疼,脸上发干。
她好像哭了很久。
漆白桐俯首,在她面上轻轻地吻,嗓音低柔:“你先躺着,我去端热水来,给你擦擦脸。”
辜山月点点头。
漆白桐吻吻她的唇,下床离开,很快又回来,辜山月坐起来,靠在他怀里,他端着一杯桂花蜜水喂辜山月,入口温热清甜,滋润喉舌。
喝完一杯,他用热水打湿的布巾,给辜山月一点点擦脸,水温稍高,敷在脸上很舒服。
漆白桐给她揉揉眼睛,热乎乎的湿布巾大大缓解眼睛的酸痛。
辜山月靠着他的肩,任由他一点点地把她擦干净。
身体一点点变得舒适,心里的悲伤似乎也随之一点点变淡。
全部收拾完,漆白桐给她梳头,对每一根头发都动作轻柔,梳得辜山月想睡觉,可是睡了好久,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她趴在他肩上,望向窗外,早上还阴沉沉,这会倒是阳光明媚。
“漆白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