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爱音,是她的“爱音姐姐”,是她世界里最温暖的光。
她继续翻动。
照片记录着流逝的时光爱音耐心地握着祥子的小手教她弹琴;两人在堆满落叶的庭院里追逐嬉闹;祥子第一次登台演奏后,兴奋地扑进爱音怀里;爱音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给祥子做点心,脸上沾着面粉…每一张照片里,爱音的笑容都那么温暖,眼神都那么明亮,樱粉色的长都像流动的阳光。
翻动的手指,最终停在了一张照片前。
那是十四岁的祥子,穿着初中制服,表情还有些别扭,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。
她身边站着二十五岁的爱音,笑容依旧温柔,但眼底深处,似乎已经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被生活打磨后的疲惫。
背景是丰川家冰冷的大宅门口。
这是清告去世前不久拍的。
祥子的指尖停在这张照片上,久久没有移动。
照片上爱音那带着一丝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笑容,与昨夜月光下她苍白脆弱的脸庞、与刚才沙上那濒临崩溃的身影、与门外那些豺狼口中“残次品”、“报废品”的冰冷称谓…在她脑海中疯狂地交织、重叠。
一股尖锐的刺痛,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近乎窒息的保护欲,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!
她猛地合上相册,像关上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幻梦。冰凉的封面抵着她的额头,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。
逃。
必须逃。
在她被彻底榨干、彻底被那群人毁掉之前!
计划?
没有完美的计划。
只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对这座宅邸每一寸阴影的熟悉。
她不能等,也等不起了。
那些豺狼口中的“鉴赏会”,随时可能到来!
祥子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。
她迅起身,没有开灯,在昏暗的房间里无声地行动起来。
她换下校服,穿上最不起眼的深色运动服和便于行动的鞋子。
她拉开另一个抽屉,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下的、为数不多的零用钱和一张不记名的储值交通卡。
她将它们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。
最后,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,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上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泪滴形的蓝宝石胸针。
宝石不大,但切割完美,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深静谧的蓝光。
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、真正属于她个人的东西。
祥子拿起胸针,冰冷的宝石触感让她指尖微颤。
她紧紧攥住它,仿佛握住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和勇气。
这不是装饰品,这是她们逃亡路上,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————
丰川宅邸今夜灯火辉煌,如同燃烧的巨兽,将周遭的夜色都逼退了几分。
巨大的雕花铁门洞开,昂贵的名车流水般驶入,碾过精心修剪的草坪。
水晶吊灯从高耸的天花板垂落,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芒,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冰湖。
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的微醺气泡、昂贵香水交织的馥郁、以及精心烹制美食的诱人香气,共同编织成一张名为“上流”的、令人窒息的华丽罗网。
一场名为“答谢各界友人长久支持”的晚宴,正在这座华丽陵墓的心脏——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宴会厅——盛大上演。
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穿着高定礼服、佩戴耀眼珠宝的人们,如同精心装扮的孔雀,优雅地穿梭、交谈,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、无懈可击的微笑。
低沉的谈笑声、碰杯的清脆声响、以及现场乐队演奏的、看似轻松实则充满算计的爵士乐,汇成一片虚伪的繁华乐章。
然而,在这片浮华之下,暗流汹涌。
那些真正掌握着丰川家命脉的、穿着昂贵黑色套裙、神情威严刻板的长辈们,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蜘蛛,正不动声色地编织着最后的网。
她们的目光,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,实则精准地锁定着几位被刻意安排在主位附近的、气度不凡的宾客——尤其是那位被簇拥在中心、神色倨傲、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玩味的中年女性a1pha。
她衣着低调却价值连城,举手投足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,正是那位对“特殊收藏品”有着浓厚兴趣的“大人物”。
“丰川夫人真是风姿不减当年啊。”一位油头粉面的Beta端着酒杯,向一位丰川家的姑母谄媚道,“能邀请到‘那位’女士亲临,足见丰川家的底蕴和…诚意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主位方向。
那位姑母矜持地抿了一口香槟,银灰色的头一丝不苟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“丰川家向来重情重义。只是…希望今晚的‘珍品’,能入得了贵客的眼。”她的目光,如同淬毒的针,遥遥刺向二楼某个紧闭的房门方向。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!”Beta高管连连点头,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,“只要‘那位’满意,之前谈的…都好说,都好说!”
此刻,二楼,远离喧嚣的走廊尽头,爱音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