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景熠略微点头,又对着冯壬说道,“谢谢,烦请帮忙把他送去我家的医院,我会安排人对接。”
冯壬本就是顾清宁的生活助理,对于处理各类突发事件驾轻就熟。他礼貌得体地回了一句“小池总不必客气”,回话的时候,已经在规划送顾以观回家和送元长安去医院的最优路线,以及计划着事先联系好池景熠的助理,让薛特助尽快把私立医院那边的接洽也安排完。
池景熠在同冯壬道完谢后,又是走到了元长安面前。这位元长安眼中的B-BOSS,此时与他讲话的语气,温和到让元长安觉得有点恐怖,比被刚刚那个女人用匕首刺过来还恐怖。
池景熠:“今晚好好休息,我明天一早就去看你。”
元长安:……
元长安:“大可不必。”
元长安:……
元长安:“不是、那个、我是说……不必劳烦,举手之劳。”
元长安: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
池景熠对于元长安差点没婉住的婉拒,没有给出具体回复,他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元长安一眼,看得元长安十分想报警。
元长安知道池景熠和池衿青,还要处理刚刚发生的那件“家务事”,这种事情,外人自然不方便在场。元长安不想因为自己继续耽误他们的时间,于是非常自来熟地招呼了冯壬,与冯壬一同离开。
顾以观虽然也很担心池衿青,可今晚的这场变故,于池家而言并不算光彩,他继续留下,反倒唐突。
顾以观主动同池景熠和池衿青道别,又安抚地看向池衿青,示意手机联络,然后便追上了冯壬和元长安,与他们两人一同离去,只留下池景熠和池衿青独处。
池衿青经历了刚刚的一遭变故,直到所有人都不见踪影,他才终于顾得上回想之前种种。
池衿青一言不发地看着池景熠,池景熠也不言语,他只是上前一步,把眼中满是无辜和惝恍的弟弟搂在了怀里。
池景熠安抚地一下下帮池衿青顺背,用最柔软的语气,慢条斯理地低声说道,“不是什么大事情,不用太在意。明天我会安排人送柳女士去做精神检查,等开具完证明,你签个字,我亲自把她送去盛城条件最好的专科医院,让她在那里封闭治疗。”
池衿青沉默不语,只是又往池景熠怀里靠了靠。
***
顾以观虽然跟着元长安还有冯壬先行离开,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池衿青。在冯壬开着车子行驶到不再偏僻的路段之后,顾以观交待冯壬照顾好元长安,自己便下了车,等着已经联系好的池家另一个司机来接自己。
顾以观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顾家老宅,但到家之后,他又有些茫然。
现今这种情况,他是顾以观,他做不了什么,他变成大黑猫,也同样做不了什么。
顾以观对于池衿青满是担忧,却又束手无策。他心中繁乱纷杂无从说起,只能一个人待在湖边的游廊之中,独自走来走去,排解心绪。
顾以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,他走着走着,再一转身,忽然发现在他面前的四角亭中,他的亲爸、亲妈、亲姐,甚至还有亲祖母,居然齐齐整整地在石桌边围着,坐成了一个圆圆圈圈圆圆。他们四位此时像看电影似的看着他,桌子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,还摆上了茶水和果点。
顾以观:……
如果不是大逆不道,顾以观特别想问一句,您们是鬼吧?
宋舒婉见到顾以观终于发现自己,立即担忧地开口,“儿子啊,你这不停的走来走去,是在做什么?要是遇见了难事儿,和家里讲啊,咱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顾清宁嫌弃,“怎么当了几天的猫,还刻板上了。”
宋舒婉委屈巴巴看自己女儿。
多美的一张脸。
多损的一张嘴。
顾泽达忍笑,他拉住宋舒婉的手拍拍,才对着自己儿子说道,“以观,你妈妈说得对,如果真遇见什么困难,告诉家里,咱们可以一起解决。”
顾以观对上自己家人问询的目光,不是不想和他们沟通,但却只能保持沉默。
那是池衿青的私事。
顾以观回想起池衿青和他母亲对峙时候,忽然发现自己出现的模样,只觉得心疼。就算池衿青表面上装得再镇静,但那一瞬间眼中情绪的震荡,却骗不过作为演员的顾以观。
那眼神中有惊讶、有委屈、有无辜,还有难堪。
他什么都没做错过,为什么要承受这些。
宋舒婉眼看着顾以观闭口不言,面色却越来越深沉,只能求助地看向了自己婆母。在她心目之中,顾老夫人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,她这位婆母虽然不爱管闲事,但想管的事情,没有解决不了的。
顾老夫人会意,开口吩咐,“以观,你陪我走走。”
顾老夫人在宋舒婉的搀扶下,拄着檀木手杖站了起来,又朝着顾以观招招手,示意顾以观过来跟着她。
顾老夫人德高望重,虽然性格使然,平日里看着不算慈和,但对小辈们却是深识远虑,真正的爱护。
顾以观和自己祖母感情亲厚,他听了顾老夫人的要求,立即恭恭敬敬地走到祖母身边,想要扶稳她。
顾老夫人摆摆手,示意自己可以行走,然后便带着顾以观,朝着另一边的游廊走去。
待到他们祖孙两人走出了一小段距离,顾老夫人才开口问话,“你心绪不宁,又不对着家里人直言,我若是料想没错,是感情的干系吧?”
顾以观深知自己祖母通透,所以老太太猜了出来,他也不惊讶。
顾以观:“是。”
顾老夫人:“你很喜欢池家那孩子?你喜欢他什么?”
顾以观犹豫一瞬,顺着心意回道,“其实我说不清楚喜欢他什么,可能他什么我都喜欢。有点没道理。”
顾老夫人轻笑一声,“这种事情,本来就没道理。那你现在又是愁烦什么?以你的性子,就算他不中意你,你也会想尽办法争一争,不至于自个儿回到家里犁游廊。”
顾以观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