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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50(第10页)

前几日丁绍德闹出命案,从而让皇帝知道了他丁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养了一个混混出来,让丁谓极为难堪,“他做了这样的事,不配入朝为官,也不配当圣上的门生。”

“不!”赵恒抬手,转了转眼珠子,“若朕没有记错,周怀政上次呈的画册正是你家四郎的。”

这话听着丁谓心里一慌,好事没有,一件坏事就把过往的坏事全都牵扯出来了。

丁谓磕下头,“典使来的时候,臣尚在大内,家中下人在书房翻找画册,却只找得了幼子的画像,又不敢怠慢。”欺君他当然不敢,只是他不敢说,他们只画了幼子的画像罢了。

赵恒摸着一撮齐整的胡子,“朕瞧了四郎画像上的容貌,便是大郎也要逊色几分的,是个率真的少年郎,又与朕的三娘年纪相仿,不过确实是顽劣了一些,”赵恒摸胡子的手顿住,“四郎让朕想起了先皇在位时凭父荫的薛惟吉。”

“世康自幼喜与京师少年追逐,角抵蹴鞠,纵酒不谨,雅好音乐,与你家四郎颇为相象。”

“世康将军少年勇猛,且是薛太尉之子,逆子不及万分之一也。”薛世康是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薛居正的养子,丁谓心中犯着嘀咕,皇帝突然提起他是想传达什么意思。

“朕还记得,当初太尉突然离世,先皇痛心疾首,亲临丧所,知世康年少顽劣,叱问,“不肖子安在,颇改行否?恐不能负荷先业,奈何!”说及此,赵恒瞥了一眼丁谓,“而后世康尽革故态,先皇闻之,授他官职。”

除了没有开国元勋的父亲,丁绍德与故去大将军薛惟正年少时的纨绔简直一摸一样,薛居正的妻子善妒,因此没有子嗣,只有一个养子薛惟正,爱之甚笃。薛惟正因此恃宠而骄,纵酒不谨,喜好音乐,也常与伶人同游,出入于各大青楼,与娼妓鬼混。

但是后来因父去世,薛惟正被皇帝训斥,遂改邪归正,勤奋读书,礼贤下士,深受皇帝器重。

“前事,可念他年少无知,往后多加管束,努力读书,考个功名。”赵恒笑眯着眼睛。

丁谓呆愣住,抬头凝着皇帝,“圣上?”

46三娘有太宗风范

赵静姝不在殿中,使得诺大的钦明殿内显得空旷冷清,杜氏见,问及宫人,“三娘呢?”

“三姑娘去了校场。”

“校场?”杜氏惊呼,“她去校场作甚?”

“前几日,右仆射曹利用的长子曹渊在金明池操练军士时欺负低级的士卒,三姑娘看不过去,便出手教训了曹渊,那曹渊长得高大,竟然被姑娘给制服了。”

“荒唐,她一个女子怎能?”杜氏攒着自己的手绢,怒斥,“这事怎无人告知本位?”

“此事,恰巧被路过的官家瞧见了,官家还赞赏姑娘有太宗风范。”宫女压低了头,“刚才官家还派周典使赏赐了姑娘一把官家曾经用过的弓,姑娘是试弓去了。”

“试弓?”杜氏再次挑起眉头,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,“元容这孩子,这红墙宫闱到底还是闷着她了。”

皇宫的金明池附近设有皇家校场,旁边还有一座专门的大殿,里面种植着稻谷,宋初之时,皇帝为让后世体验百姓劳作辛苦,而在宫内专设田地,每逢春耕时亲自下地劳作。

杨亿与王钦若争辩了一番后从天章阁出来,过后苑出宫时途经赵静姝。

冬日寒冷,这金明池附近都没什么人了,杨亿站在池子边上摸着胡须。

—嗖—

弦上之箭应声而发,正中五十步开外的靶心。

杨亿观之,不由惊叹的拍着手掌走近,“三公主箭法精妙,果真与官家所言,有太宗风范。”

赵静姝将束起的袖子放下,擦了擦手,见着朱色公服的杨亿走近时侧身行了个礼,“杨内翰这是要出宫回去了吗?”

“官家命我与王制诰和其他几位学士修撰《册府元龟》”

杜贵妃曾和她说过这个杨亿是太宗年间的进士,进士及第,年岁虽然不大,但是于翰林院威望极高,又博闻强识,朝中有不少世家子弟拜他为师求学于他。

如今国子监的教授里,杨亿也担任着一份,有时会去讲课。

回来数月,后宫内宠妃众多,不是争风吃醋就是暗地里耍些阴谋诡计,皇帝子嗣少,惠宁公主又是个傲人,便有不少妃嫔打起了讨好三公主赵静姝的主意,渐渐的她开始厌烦这后宫内的生活了。

年岁渐长,长辈也开始操心她的婚事了,耳畔念叨的总是何家翩翩公子,出身如何,相貌如何,人品如何。她听着也烦了,宁愿回到道观中继续做女冠,一个人守着尊者清净的过一辈子。

如今想要逃避,又往哪里逃呢,看着杨亿时,赵静姝心生一计,“我听爹爹常说,翰林院中杨内翰最年轻,而文采与能力却是最为出众的,世家弟子以做您的学生为荣。”

“是官家与公主抬举微臣了,臣愧不敢当。”

“我在道观里学道时,也读一些书,拜读过内翰的文章,很是敬佩,奈何一直没有机会,如今得以回来,遂也想向内翰求学。”赵静姝瞪着透澈的眸子望着杨亿。

东京城冬日的暖阳打在碧瓦朱檐上,午后是最令人困倦的时候,让人变得慵懒。

阳光与雨露一样,均沾各处,但天子的恩泽与降惩是不均的也是未知的,事出惊动了大内,惊动了皇帝,被弹劾的的人里不仅有丁谓,也有钱怀演,但皇帝只罚了丁家,只独自训斥了丁家。

罚,大不了降级,最严重也不过是外放,能心安。不罚,甚至连声都没有,让心不安,这比罚更加难受。

丁钱两家婚事作罢,但是由于钱怀演的奉承以及处事的圆滑,又都是能够隐忍的主,两家关系竟没有因此破裂。

钱怀演回了府召集了族中数人,开始训斥,开始让年幼者背读家法。

最后将钱希芸单独拉出来数落,当众骂完还不算,又去她院里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。

“阿诺是我买回来的,她是个秉性纯良的女子,没有你授意她敢吗?”钱怀演其实什么都明白,其实心里也是有一些自责的。

一心想要联姻,忽略了儿女的感受,才酿此大错。

“什么敢不敢,若不是爹爹你非要我家那个丁四,不这样,我能怎么办?”

钱怀演指颤着手,在池子边来回走动,“你知不知道,现在是赵氏天下,不是以前咱们的江南了!”

“爹爹就是因为赵氏江山,才怕这怕那的,咱们钱家家大业大,您却还要牺牲姐姐兄长们的幸福,去与那些个新贵联姻!”新贵之中多数出身寒门。

“你知道什么呀,就在这儿指点起你父亲了?”

钱希芸侧起头翻着眼,“反正女儿是不会像大哥哥与二哥哥一般顺从妥协您的!”

钱怀演总算是对这个女儿看明白了,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:“你莫要看不起那丁四了,日后有你红眼之时。”

最后钱希芸被他罚跪在祠堂内思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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