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,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。
张柠枝收回目光,继续低头画图。
她没注意到,自己那只抵着桌腿的脚,已不知不觉收了回来,深灰色的羊毛袜安静地蜷在乐福鞋里,像一颗终于找到归处的种子。
几天后,医学院解剖楼外。
成心站在寒风里等张柠枝下课。
她抱着一摞厚重的图谱走出来,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,鼻尖也泛着粉。
金丝细框眼镜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,她抬手擦拭,看见他时明显怔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“路过。”他言简意赅,递过一个纸袋,“coco新出的姜茶,驱寒。”
她接过,温热透过纸袋熨帖掌心。“谢谢。”她低头。
两人并肩走向校门。
沉默并不尴尬,反而像一种默契的留白。
路过公告栏时,张柠枝忽然停下脚步。
上面贴着一张海报“冬季校园马拉松,情侣组队报名享双人奖品”。
她只看了一眼,就迅移开视线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脚下的鞋无意识地碾了碾地面一小块冰碴,出细微的碎裂声。
成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海报,喉结动了动。他没提马拉松,只是把双手插进冲锋衣口袋,声音很轻“晚上……还去图书馆吗?”
“去。”她立刻回答,声音快得有些突兀。
随即又放缓语气,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坚定,“我的臂丛口诀,还没编完呢。”
成心看着她冻得微红的脸颊和镜片后亮晶晶的眼睛,忽然觉得这个冬天,或许没那么冷。他点点头“好。我……继续想。”
暮色四合,路灯次第亮起。
张柠枝抱着温热的姜茶,走在成心身侧半步之外。
深灰色的羊毛袜裹着脚踝,踩在清冷的地面上,每一步都踏实而轻盈。
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。
傍晚时分,天空骤然阴沉,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砸落,顷刻间覆盖了整座校园。
图书馆暖气开得很足,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雾,模糊了外面白茫茫的世界。
张柠枝快步走进图书馆,低头整理本周的病理学笔记,指尖冻得微红——她今天穿了双新买的浅口麂皮短靴,为了搭配裙子好看,却牺牲了保暖性。
此刻脚趾在薄薄的黑色连裤袜里悄悄蜷缩着,试图抵御从鞋底渗入的寒意。
鼻梁上的金丝细框眼镜因室内温差蒙着淡淡水汽,她时不时抬手擦拭,镜片后的目光却始终专注。
成心坐在她身旁,正在调试代码。
他注意到她翻页时手指的僵硬,和桌下微微颤抖的小腿线条。
“冷?”他低声问。“还好。”她轻声答,脚趾又往靴尖里缩了缩,像一只怕冷的小兽。
闭馆铃响。
两人收拾书本走出图书馆,瞬间被凛冽的寒风裹挟。
雪下得极大,地面已积了薄薄一层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张柠枝刚迈出几步,右脚踝猛地一崴!
“啊!”她惊呼出声,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去。
成心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她的胳膊。“脚扭了?”他声音紧绷。
“好像……踩到塑料袋了。”她咬着唇,试图站稳,右脚却不敢着力。
浅口麂皮短靴松垮地挂在脚上,黑色连裤袜的脚踝处已被雪水洇湿了一小片,透出底下泛红的皮肤。
“别动。”成心蹲下身,动作利落得不容拒绝。
他一手托住她的脚跟,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踝关节外侧——这是他高中打球时学的应急检查。
“肿了,去医院看一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