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蓉转过头看向裴玄:“裴侍卫,越儿性子跳脱不稳重,这一路劳烦多照顾。”
听了这话,时越忍不住嚷嚷:“姨母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。”
慕蓉佯装瞪他一眼:“还不是你天天没个正形。”
裴玄勾了勾唇角,微微颔首:“夫人放心。”
“好了好了,姨母你们回去吧,我们这便走了。”时越摆摆手,翻身上马,拉着马缰调转了方向。
慕蓉面露不舍:“回吧,记得多来看看你姨母。”
“知道了!”
说完,时越和裴玄驾马而去。
两人脚程不慢,七八日后便到了京城旁边的县城里,夕阳西下,本想继续直接进城,却不想天气骤变,豆大的雨滴哗哗啦啦的砸落下来,根本无法继续骑行。
于是二人只好停下来,在沿路上看见了一个道观,决定先进去避雨。
不过,这个道观是真够破的,看起来荒废了许久,大门破破烂烂,蜘蛛网挂满了房檐,一片萧瑟之景。
但是没办法,时越虽然比较嫌弃,无奈路上只有这一处可避雨的地方,于是两人只能推门走了进去。
“吱呀”一声,感觉随时都会坏掉的门被推开。
时越和裴玄把马系在了屋檐下,两个人迈步进了道观。
道观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,供桌上积着寸许厚的灰,原本该供奉神像的位置只余一个空荡荡的神龛,在穿堂风里晃晃悠悠,倒添了几分阴森。
时越身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自是不会害怕鬼怪之说,但还是开玩笑道:“裴玄,你说这里不会闹鬼吧?”
裴玄毫不在意的说:“来呗,敢来我就敢杀。”
时越:“……”
行,你有妖术,你会武功,你厉害。
时越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,这会猛的停下来不动,那种凉意便从脚底冒了出来,冻得他直打哆嗦。
“阿嚏!阿嚏!”时越控制不住把喷嚏打的震天响,他使劲吸溜了几下鼻涕。
裴玄淡淡的看他一眼,没说什么而是伸手捏了一个诀,一团温暖的火堆就升了出来。
一瞬间漆黑的道观变得亮堂堂,还驱散了暴雨带来的寒意,连带着周围温度都升了几度。
两个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一边是为了驱寒取暖,一边是为了晾湿透的衣服。
火光照在时越脸上,映出一层暖黄的色调,他朝火堆又靠近些,嘟囔道:“这鬼天气,说变就变。”
“今晚在这里凑合一下,明天雨停了再走。”裴玄用树枝裴玄用树枝拨了拨火堆,火星子噼啪溅起。
“离家一个多月,不知道京中又发生什么了。”时越喃喃道。
青州投毒一事必是大皇子或太子其中一人的手笔,能逃过文武百官的视线来到青州……
看来势力当真是不容小觑。
时越这边想着,屁股下意识往角落挪了挪,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,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堆在墙角的破木箱。
箱子本就朽坏,被他一碰竟散了架,里面的枯枝败叶撒了一地。
一下把时越吓得够呛。
时越皱眉,正想抬脚把箱子踢开,目光却猛地顿住了。
在那些残枝下面,一块暗绿色的东西半掩着,边缘还嵌着点暗淡的金纹。
这是什么?
时越好奇的把那东西从土里翻找出来,拿在手里细细观详。
是一块残缺的令牌,半边已经断裂,上面还雕刻着繁复的卷草纹。
时越皱眉看着令牌:“好眼熟啊。”
这花纹和颜色眼熟极了,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,脑子里是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裴玄接过令牌,看了没几下便道:“西域的制式。”
这么一说,时越恍然大悟,猛地拍了一下脑袋:“我想起来了!我在皇后身边的侍卫长见过!”
若说起皇后,便不得不提起一件事了。
不过这事发生的时候,时越还没出生,所以这些事情是听时文敬讲给自己的。
当朝元嘉帝的发妻在他还是太子那会便已不幸离世,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。
而如今在位的皇后则是来自于玉陇的王女。
话说那皇帝决定亲征玉陇,结果去了之后仗没打成,倒是带回来一个女子。
而这个女子便是当朝皇后。
自古以来,外邦女子莫说入主中宫,便是入宫为妃也需层层掣肘,只因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“的祖训早已刻入朝臣骨血。
可元嘉帝当年偏是破了例,他亲征玉陇时偶遇的王女,令他如着了魔一般,班师回朝便力排众议要立她为后。
那会儿满朝文武的折子堆得比龙椅还高,太傅以头抢地,说此举会动摇国本;御史在金銮殿上哭晕三次,骂皇帝“沉溺异族,罔顾祖宗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