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气得跺脚,小靴子重重砸在青砖上。
“你这么没用,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,干脆再生一个算了!明知道是块废料,半点指望不上,干嘛还一直捧着它当宝?”
最后那只狗,皇后自始至终从未提过它的名字。
可她在背地里待它最好。
后来,那狗年岁大了,走得安详,在皇后怀中闭上了眼。
皇后亲手抱着它,一步一步走到后花园深处。
皇帝突然特别想知道,那些连黄莺都听不懂的话,到底是什么?
“沅沅,你再去问问莺莺,当年皇后抱着那只狗时,都念叨了些啥?”
沅沅抿了抿嘴,转过头,望向手心那只正埋头啄食的小鸟。
“记不清啦!真的记不清了!整日整夜地念,又是押韵又是长短句,啰里八嗦的,我一只鸟哪听得懂嘛!”
“不过,皇后念的时候,总是哭得很伤心,肩膀一抖一抖的,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。对!我想起来了!有一次,她忽然喊了一声,范郎!那一声可响了,吓得我都跳了起来!”
沅沅默默看了皇帝一眼。
最终还是把这话原原本本说给了他听。
“她说……皇后曾喊过一声范郎。”
皇帝脸色一下沉了下去。
范?
记忆翻涌而来。
皇后进宫这些年,始终温温柔柔,不争宠、不攀附。
就连凤凰宫里的摆设,也都素净得近乎寡淡。
可唯独那一回,她破天荒地主动开口,只为要一只狗。
那狗,是某个无名小官献上的贡礼。
那人姓范,官不过七品。
这只狗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,居然胆敢送入宫中,呈到御前?
皇帝当时勃然大怒,险些当场下令杖毙那小官。
可偏偏皇后只是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,低声求道。
“陛下……能给我吗?”
如今回头细细回想,哪儿是什么寻常狗啊?
分明是她宫外的念想。
皇后每一次轻抚它的脊背,是不是都在借它,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?
那个她一生再不能见的,范郎?
皇帝刚为皇后的事气得抖,脸色铁青。
将军府里,陆楚晏也是一肚子憋闷。
皇帝那番话听着有道理。
可正因太有道理,才让陆楚晏心里直打鼓。
他总觉得,那话里藏着什么他尚未看清的东西。
陆宴辞亲自去琢磨怎么跟那帮老狐狸周旋。
而陆楚晏则蔫头耷脑地回到屋子里。
他推开门,衣袍未解,直接往榻上一坐。
洛锦歌正坐在桌前绣花。
忽然,一道黑影落下来,遮住了窗边的光线。
她一怔,抬眼望去,见是夫君,不由得愣住。
“夫君?”
“你不是高高兴兴进宫了吗?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?”
她放下绣绷,眉头微蹙。
再仔细瞧,他脸色灰白,眼下泛青。
洛锦歌心头一紧,重新斟了一杯温茶,捧到他面前。
“怎么了?皇上没给你好脸色?还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不是。”
陆楚晏接过茶杯,仰头一口灌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