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从废墟里伸出来的时候,我认得那只手。
指节修长,虎口有道旧疤,是小时候替我挡刀留下的。那时他才十四岁,被人围在巷子里,硬是用一把短匕护着我杀出去。后来他说,表哥的事,就是他的事。
现在这只手抖得厉害,沾满灰土和血,可它还在动。
我往前走了一步,金瞳扫过地面。戒指上的命纹跳了两下,清月那边安静了,娜娜的线也稳住了。我能感觉到楚凡的气息,微弱,但真实。
“表弟。”我蹲下身,抓住他的手腕,“撑住。”
他手指一紧,猛地咳出一口血,声音断断续续:“我还……没死呢。”
身后风声掠过,四道身影落地。江无夜站在我右边,谢辞在左,林深抬手布符,沈川甩出铁索钉进岩壁。他们来得快,没有多问,只用行动告诉我——这里交给我们。
林深低声道:“裂缝封得住。”
沈川抹了把脸上的灰:“再塌一次,我也能扛住。”
谢辞走过来,看了眼祭坛方向:“里面怎么样了?”
我没答。抬头看着废墟堆,用力把楚凡往上拉。石块哗啦滑落,露出半张脸,满是血污,可那双眼睛亮着。
他笑了下:“回来了。”
媚萝被压在他身下,一只手臂还环着他脖子。她脸色白,狐耳贴头,尾巴无力垂地。看见我,她动了动嘴唇,没出声音。
我把两人一起拖出来。楚凡腿软,直接跪在地上。媚萝靠着他,喘得厉害。
江无夜走过去,伸手探了探媚萝的脉。片刻后说:“灵力耗尽,没伤到根。”
我点头,转向楚凡:“你怎么样?”
他想站起来,试了两次都没成功。最后靠着媚萝坐直,摇头:“骨头没事,魂差点散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咧嘴一笑,“阵破了。”
谢辞递来酒囊:“喝一口。”
楚凡接过去,仰头灌了一口,呛得直咳。林深骂了句:“慢点,命都不要了?”
“要。”楚凡擦掉嘴角的酒,“不然怎么回来见你们。”
沈川一拳打在他肩上:“这次算你狠。”
楚凡低头笑了会儿,忽然抬头看我:“表哥,我们没让你失望吧?”
我没说话,只是伸手扶他站起来。他身子晃了一下,靠在我肩上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,很乱,但有力。
“心魇族怎么样?”我问媚萝。
她靠在楚凡背上,轻声说:“阵灵灭了,命锁蛊失效。三成已经清醒,七成还在犹豫。只要不再启阵,他们不会再听南宫寒的。”
我握紧腰间的玉佩。龙脉依旧不通,可至少这片地不再压制人。
“够了。”我说,“有人愿意醒,就是机会。”
谢辞坐下来,打开另一个酒囊:“今晚喝酒不?”
林深哼了声:“两个伤号,一个快变狐狸的,喝个屁。”
媚萝轻轻扯了扯嘴角。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。
江无夜一直没说话,这时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匕,递给楚凡:“新的。旧的那把,早该换了。”
楚凡接过,看了看刀刃,收进袖中:“谢谢。”
风吹过来,带着一丝凉意。我们六个人坐在渊顶的平台上,没人急着走。
谢辞又倒了杯酒,递给楚凡:“敬你不做孤魂。”
楚凡接过,举起来:“也敬你们,没把我当外人。”
林深翻白眼:“谁把你当外人了?从小偷我点心的是谁?”
“是我。”楚凡笑,“还有烧了你练功服那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