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收养他到底有什么用?”说话的是聂毅平。
客厅里没开灯,桑从简坐在沙发上,一根烟还没抽完,第二根又点上。
屋子里烟雾缭绕,聂毅平背着手,来回踱步。
“我真不明白你,”聂毅平说,“你自己现在这身份,这任务,带着这么个拖油瓶,你还能怎么专心办案?”
“他不是拖油瓶。”桑从简弹了弹烟灰,终于开口。
“行,我不说他,我说你。”聂毅平顿住脚步,皱着眉,“你老实说,是不是因为他让你想起小南了?”
“想什么呢?”桑从简说,“他父亲那个情况你也清楚,你敢把他放回去吗?”
“那也轮不到你来管!”聂毅平声音里带着烦意,“真想给他找个好点的家庭,那还不容易?”
“不一样。”桑从简摇头,“他跟别人不一样。不留在我身边,我不放心。”
“哪儿不一样?不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?”
桑从简没有回应,只抬眼瞥了他一下。
他心里清楚,奚也的身世太特殊。那孩子心思深沉偏执,他担心放任不管,奚也就可能坠入深渊。
可聂毅平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。
他皱起眉,迟疑地问:“你不会是想……以后让他回坤貌那边,当特情吧?”
“你胡说什么?”桑从简的眉头陡然一紧,语气冷下来,“他才多大?”
“可以等他成年啊……我就是随口一说,别瞪我啊。”聂毅平连忙摆手,“我开个玩笑,还以为你是这么想的呢。”
“我不喜欢这种玩笑。”桑从简掐灭了烟,冷冷道,“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事。”
“行行,我知道了。”
卧室门后,奚也静静地站着,指尖贴在门缝上。
聂毅平说者无心,奚也听者有意。
这确实是他身上唯一的价值。
奚也一点也不觉得难过,相反他觉得庆幸。
庆幸他还有这么一点用。
哪怕这种用处是危险的、被利用的,也比一无是处要好。只要他还有这点价值,在他成年之前,桑从简就不会抛弃他。
火车轰隆隆穿出隧道,窗外的光亮重新落回车厢,映在他脸上。
奚也吸了吸鼻子,还没等桑从简再说什么,就挂断了电话。
对面铺的乘客抬头看了他几眼,迟疑地递过来几包零食。
奚也轻声道谢,摇头婉拒。
他抹了把脸,起身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。
然后重新拨出了一个电话。
“聂叔,是我。”他声音很低,“有空跟我聊一聊吗?”——
作者有话说:明天写哥哥角度,然后回忆部分结束
第64章哥哥的秘密
桑适南站在礼堂门口,刚换下的舞会礼服被他随意装进袋子,搁在脚边。
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早挂上了金色小灯,迎接即将到来的跨年元旦。
校园里停满了私家车,每年的校园开放日,高三年级都会举办一场成人礼舞会,但其他年级的学生也会参加,所以这其实是桑适南第三次参与舞会了。
赵锦晴没有来。
年底是她最忙的季节,会议一个接一个,连吃饭都顾不上,更别提什么成人礼。
他与赵锦晴的关系,比起母子,更像朋友。彼此之间互相坦诚,互相理解,他理解赵锦晴工作忙,赵锦晴也懂他不在乎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。
不过,只要桑适南开口,赵锦晴排除万难也会过来。
只是桑适南不想。
所谓成人礼舞会,只是这所高级私立中学吸引新生的手段而已,一场被包装得很体面的招生秀。
对桑适南来说,没什么意义。
但他还是每年都参加。
他知道许多同学盼着这一天很久了,女孩们早早定好礼服,男生们练习舞步,大家约定好舞会结束后一起去聚餐。
这大概是高考前人最多、最整齐的一次同学聚会。
大家互相说好了,今晚谁都不许缺席,也不许提前离开,不许带家长。
桑适南虽然心烦,但既然答应要去,他就不会敷衍。
礼堂门口一直有人进出,冷风顺着起落的厚门帘往里灌。
桑适南裹紧羽绒服,心说糟了,今天没带手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