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南风则应对自如,言笑晏晏,俨然是太子一方的代表。
而夏侯湛,则与几位看似清贵的文士交谈甚欢,仿佛完全沉浸于风雅之中。
酒过三巡,皇帝果然提起了赋诗之事,笑道今日琼林苑中芍药正艳,便以此为题,众卿各展才思吧。佳作朕有重赏。
此言一出,场中才子们纷纷精神一振,或凝眉思索,或挥毫泼墨,或低声吟哦。
潘安并不急于动笔。他注意到贾南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飘过来,带着一丝催促与提醒。他心中了然,这是让他抓住机会表现。
他略一沉吟,决定不抄那些太过惊才绝艳、可能引来妒恨的千古名句,而是选了一中正平和、辞藻华美、歌颂太平盛世的咏芍药诗,缓缓写下。
既显才情,又不至于太过扎眼。
写罢,自有太监上前收走诗稿,呈送御前。
皇帝一一观看,时而点头,时而微笑,偶尔点评几句。
看到潘安的诗时,他目光微微停顿,抬头向潘安的方向看了一眼,笑道嗯,此诗辞藻清丽,意境开阔,颇有盛世气象。
潘安…可是那位‘掷果盈车’的潘安仁?
潘安连忙起身出列,躬身行礼微臣潘安,参见陛下。陛下谬赞,臣愧不敢当。些许拙作,能入陛下圣听,已是臣之荣幸。
皇帝打量着他,眼中闪过一抹惊叹,笑道果然名不虚传。不仅貌比潘安,这才情亦是不俗。抬起头来,让朕好好看看。
潘安依言抬头,目光恭敬而不谄媚,神情从容。
皇帝看了片刻,颔道好一个翩翩才子。听闻你现任散骑侍郎?倒是屈才了。
这时,一旁的贾南风笑着接口道父皇有所不知,潘侍郎不仅文采斐然,且性情敦厚,办事也极是稳妥。
太子殿下身边,正需这般稳重有才学的年轻人辅弼呢。
她这话接得恰到好处,既捧了潘安,又顺势再次提出了太子洗马之事。
皇帝闻言,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太子,又看了看潘安,并未立刻表态,只是笑道嗯,确是青年才俊。赏!!
立刻有太监端上一盘金银玉器。潘安谢恩领赏,退回座位,心中明白,贾南风这是在为自己造势,而皇帝的态度则有些模糊。
之后又有几人诗作得到赏赐,包括夏侯湛。他的诗清雅脱俗,意境高远,更得那些清贵文士的赞赏。
赋诗环节过后,气氛更加轻松。
众人饮酒谈笑,欣赏着苑中美景。
太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,显得有些焦躁。
贾南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,太子便起身,在太监陪同下离席,似是去更衣。
贾南风则端起酒杯,仪态万方地走向命妇女眷那边寒暄。
潘安正暗自观察,一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潘公子,太子殿下更衣后,想在苑中走走,醒醒酒,殿下素闻公子才名,想请公子相伴,讲解一下苑中景致。
潘安心头猛地一跳!!太子单独相邀?这绝非偶然!!是贾南风的安排?还是太子的本意?或是…其他势力的试探?
他面上不动声色,含笑点头能为殿下解惑,是在下的荣幸。说着,便起身随那小太监悄然离席。
两人一前一后,走出敞轩,沿着花径向苑林深处走去。越走越僻静,潘安心中警惕之意大起,阴阳鱼旋缓缓加,感知提升到极致。
忽然,那小太监在一个岔路口脚下一滑,哎哟一声,竟扭伤了脚踝,疼得龇牙咧嘴。
公公没事吧?潘安皱眉问道。
没…没事…小太监疼得冷汗直冒,只是…只是怕误了殿下的事…从此处右转,穿过那片芍药圃,有一处‘听雨亭’,殿下应该就在那边等候。
劳烦公子自行前去,奴才…奴才得缓缓…
潘安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小太监,见他表情不似作伪,但此事透着一股蹊跷。他沉吟片刻,道既如此,公公好生歇息。在下自去便是。
说完,他依言向右转,步入那片开得正盛的芍药圃。花香馥郁,路径曲折,走了片刻,果然见前方花木掩映间,露出一角飞檐。
他放缓脚步,凝神倾听。亭中似乎并无人声?只有微风拂过花叶的沙沙声。
正当他疑惑之际,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柔而带着一丝怯怯的声音…可是潘安仁潘公子?
潘安霍然转身!!
只见花丛之后,转出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、云鬓微乱、脸颊绯红的年轻女子。
她容貌清丽,气质温婉,眼中却带着惊慌与羞涩,双手紧张地绞着衣带。
此女绝非宫女打扮,且看她式衣饰,竟是…?
那女子见潘安转身,被他俊美容颜所慑,先是呆了一呆,随即脸颊更红,连忙低下头,声如蚊蚋道妾身…妾身乃太子良娣谢氏…方才…方才妾身的耳坠不慎掉落在这附近,听闻潘公子在此…冒昧想请公子…帮忙找寻…
太子良娣谢氏?
太子司马衷的妃嫔之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