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床上站起来,他比划一下,又想想卿烛那逆天的身高,觉得好像有点费劲。
早知道就买大一点的床了,可他挑家具的时候卿烛没什么耐心,说他自己一个人睡就够了,他那时候觉得有道理,现在却是忍不住的后悔。
算了,过两天他再去挑新床。
适时,隔壁房间的门被关上,他清楚听见,知道卿烛是直接去隔壁房间休息了,整个人往床上一栽,在过分柔软的床垫上弹了弹,像一块Q弹的软糖。
这个卿烛,连晚安都不跟他说吗?
他胡思乱想着,气呼呼用被子把自己裹住,在心里细数着卿烛犯的错,决定改天要好好惩罚他一下,不知不觉间便熟睡了过去。
身心的难得放松,使得他第二天醒来已经快要下午,屋子里一片安静,阳光已经从另一侧床沿撒入。
他翻个身爬起来,神清气爽地将自己收拾好,推开房间门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。
“李青泉?”他有些狐疑,又凑到次卧开门,里面也是空空荡荡。
就连卿烛都不在。
正疑惑着,玄关传来叮的一声自动开锁,他一回头就瞧见李青泉走了进来,而卿烛跟在他身后,穿着不知哪来的黑色长大衣,他长发束在脑后,发尾随着俯身的动作微微扫动,内搭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凌厉修长的肩颈,相较于穿着中式服装的他多了几分时髦感,可同时也让人品出些许莫名的特殊和神秘。
乌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,“你们去干什么了?”
“啊,上午卿先生说要出去走走,我怕他迷路,正好也要出门,就跟他一起去了。”
出去这么一趟,李青泉在卿烛面前似乎也没有那么紧绷了,甚至笑得还挺开心,然后把袋子里的拖鞋放在地上,回过头满脸殷勤,“您穿您穿,看看合不合适。”
卿烛换上那双毛绒拖鞋,动作自然地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,显得十分居家。
乌宜:“……”
怎么总感觉这一幕这么诡异呢。
“早午餐。”卿烛将一只纸袋放在了餐桌上,微微抬手示意他过来吃,然后没等他接话,便走进洗手间,挤了两泵洗手液,开始揉搓冲水。
乌宜的表情一言难尽,走到餐桌边坐下,打开看见里面是他很喜欢的一家手工馄饨,上面还飘着紫菜和虾皮小菜,闻起来很香。
他睡了这么久,这会儿也的确饿了,埋头把一整碗都吃干净,再回过神,瞧见李青泉从拎回来的袋子里掏出各种东西。
笔记本和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,一看就属于卿烛风格的暗黑系大衣羽绒服,牙刷毛巾,智能手表盒下还压着两只雕花重压的盒子,打开里头是明显价值不菲的机械古董表,最底下甚至还有几套日用品。
乌宜看了半天,最后拿起盒子里还没有拆封的洗面奶。
这未免太贴心了点。
李青泉嘿嘿笑着,“这些都是秦老爷子准备的,真是贴心啊,今天本来只是出门溜达的,到楼下就遇见了秦念语带人来送东西,挑挑拣拣半天留下了这些。”
乌宜把东西放回去,哼哼唧唧半天还是又挤到了卿烛边上,看他正在开机新手机,忽然间有点儿得意。
“你会用这个吗?”
手机是最新款的高配,大屏幕被卿烛放在手里,却还是显得小小一支,他不以为然垂着眸,等开机以后跳过那些设置。
“我帮你回过多少消息,你说我会不会?”
乌宜依旧噘嘴,“那还不是我教你的。”
他看着卿烛娴熟地下了几个软件,认出这些虽然是热门软件,但同时也是自己手机里有的,又嘚瑟起来,“你就知道学我。”
卿烛没搭理他,点开了微信,弹出了注册提醒。
“哈。”乌宜又乐了,“你这个黑户,连手机号都办不了吧。”
这次卿烛抬眸扫了他一眼,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几本东西,拿起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乌宜睁大眼睛,伸手拿过,发现是身份证和手机卡。
“你哪来的身份证呀?”
其实他知道原先作为“黑雾”的卿烛也是有身份证明的,但那并不是他自己的,严格意义上来说,他只是编撰出了一个存在,而乌宜这些年的花销支出也是从哪个神秘账户走,所以……现在卿烛这是直接把假的变成真的了。
他看着卿烛安好手机卡,注册好各个软件,甚至还加了他为好友,然后又打开电脑,接收了一个名为【善上若水】的好友发来的文件,开始细细查看。
乌宜凑过去,看久了有点累,脑袋又搁在他肩膀上,止不住的发困。
秦东临的描述要比傅桉的日记要细致许多,看起来像是将自己能回想起的一切都记了起来。
在他的文字中,他是第一个被卿烛收在身边的仆人,同傅桉的遭遇差不多,他在闹饥荒时险些饿死,最后是穿着黑衣的仙人出现,给了他饱腹的食物,将他带在身边后不顾他的百般恳求,将他送去了念书学艺。
【那时我只想着报恩,如果不是先生不顾我的反对将我送去了念书,恐怕现在的我会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,就更别提有现在的家业了……】
乌宜迷蒙着眼睛,看到这里忽然也像是感受到了秦爷爷感慨的追忆,想到自己现在好像也是这个状态,不由得心虚。
再往后,卿烛收下了一个被家人毒打,整日睡在猪圈鸡窝的小小少年。
【第一次看见阿风时,他浑身散发着恶臭,皮肤上都是被蹭破的伤口,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,先生起初不想理睬他,是阿风主动喊住了先生,他很聪明,只是看了我们一会儿,似乎就猜到了先生不同常人的能力,他说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,但从出生起父亲便给他起名疯狗,让他变得像牲畜一样,那时他说了很多,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了先生,最后我们还是带上了他。】
看见这一段,乌宜的眉心拧住,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牢牢扼住,莫名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。
卿烛侧眸看向他,手落在他身侧,轻轻拍了拍,“下去。”
乌宜回过神,迷茫地看着他,“什么?”“
“肩膀让你压歪。”卿烛托起他的脑袋,调整了一下姿势。
“我哪里有那么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