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洒下阴影,遮住了头顶的光线,他缓缓抬起头,看见秦念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。
“你和李天师达成了什么合作?让他敢这样来欺骗我们全家?”极度冰冷的声音砸下来,让乌宜下意识绷紧了身体。
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
“空缘大师的徒弟,这个头衔倒是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了,就连我父亲也对此深信不疑。”秦念语冷笑一声,“如果不是保险起见查了查李天师的情况,我还不知道他和你也有关系。”
乌宜脑子很乱,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一点借口辩解,可此时嘴唇张了张,又好像觉得没有什么必要。
正如他所想,现在是法治社会,秦念语敢堂而皇之将他掳走,那肯定是有了确切的证据……
像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,秦念语也不再拐弯抹角,厉声问:“你到底把那东西藏哪去了?”
乌宜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,可是也知道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,他看了看面色森寒的女人。
“他是人,不是一样物品,他自己走了,你没有权力管他。”
秦念语似乎觉得他的说法很可笑,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搞错了,那东西从几十年前就一直放在我家,不是我们家的,难不成还是你的?”
“那是他自己的东西,你和我都管不着。”
这个姿势说话有些费劲,他用不上力,声音轻的不行,听起来反而像是因为害怕而刻意如此。乌宜不太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,短暂时间内大脑飞速运转,忽然间想出了一个办法。
“这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,如果你让我见秦爷爷的话,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他。”
不再是刻意的拖延,只要见到秦东临,这个曾和卿烛有过主仆关系的人,他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。一时间,乌宜也顾不上去判断秦家的人究竟是何意图,他只是觉得卿烛既然对秦东临本人有恩,那秦东临总不该会坏到那个程度吧。
秦念语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,“你现在身不由己,还有心思提这种条件?”
“不是条件,是我只能这样说。”
“免谈,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,我也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。”
她这话一出,乌宜顿时后背发凉,脑海中闪过了那些吃瓜时看过的□□惩罚人的方式。
可……秦家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吗?怎么还做这样的事情。
他忽然有点害怕了。
可是这片刻的功夫,他却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人并不在这里,着急起来,“你把李青泉怎么样了?”
他还记得一大早李青泉就不在家里,按照往日的安排肯定是来秦家了,是秦念语把他扣在这里了?
秦念语漠然看着他慌乱的模样,“你如果再不说的话,我就让人卸了他一条手臂,我看看一个残废天师,还能去哪里坑蒙拐骗。”
“不行!”
乌宜猛地挣扎起来,可身后的手腕和两只脚踝都被紧紧勒着,他侧躺的姿势根本用不着力,最后反而磨得手腕都失去了意识,只感觉到发麻的刺痛,像是割破了。
“我真的没有骗你,这些你听了不会有好处的,我要告诉你们事情经过的话,只能讲给秦爷爷听。”
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了。”
秦念语说罢便转身,朝着地下室昂长的向上楼梯走去。
“等等——”乌宜急忙去喊他,“我说,我真的告诉你!”
秦念语的背影冰冷而又决绝,在他近乎破音的挽留声中总算站住脚步,良久才转而走向他沙发上那具单薄清瘦的身体微微发着抖,好像是被吓到了。
乌宜的胆子并不大,还未完全消化完的药物让他的大脑不那么清醒,可危机感却是实打实地笼罩下来,让他不自觉酸了眼眶。
从有记忆来,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。
见他唤自己回来却一言不发,秦念语抬手看了眼表,“我下来之前已经嘱咐过上面的人,十二点之前我还没给命令,他们就会直接执行,你还有一分钟。”
乌宜震惊地看着她,那种难以言说的憋屈感又涌了上来,只好磕磕巴巴地开口。
“跟他没有关系,那时候是我来你们家,把那具身体带走了,你不要对他做什么。”
秦念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眸色似乎有一瞬动容,但最终还是归于冷硬无情,“我倒是好奇,你是用了什么方法,让那具身体心甘情愿跟着你走的?”
“不是我,是他自己愿意的。”
乌宜吸吸鼻子,一想到那天晚上和卿烛高高兴兴过来偷身体的回忆,又看见自己这样狼狈,反差顿时让他又很想哭了。
秦念语见他说得断断续续,虽然有些于心不忍,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还是决定再加重一些恐吓的力度。
可她刚张口,头顶却猛的炸开了一阵轰隆声。
脚下沉重的土地似乎都随之猛然震颤,她错愕抬起头看着微微摇晃的灯柱,紧接着又下意识去看乌宜。
他侧躺在沙发上眼眶泛红,似乎正在极力压制眼泪,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,显得很可怜。
身后的楼梯荡起惊恐的尖叫回声,秦念语震然回头,听出这是自己孩子的声音,急忙大步往外跑。
乌宜却以为她是要上去找人对付李青泉,眼睛猛地睁大,扬声喊她:“等一下——”
剧烈挣扎间,身后的手腕再度传出刺痛,他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转移到了沙发边缘,眼看着就要栽下沙发。
他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种狠狠摔在地上的感觉,猛地闭上眼睛。
唰唰——
时间似乎停滞了,耳边有极其微小的细碎声响,仿佛是蝴蝶在扇动薄薄的翅膀。
他的身体滚下沙发,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,反而坠入了一团轻软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