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殴后首次见面,荷恩没跟季山月说话,季山月也憋着一口气,最后在他姐的眼神里,极其不自然地说:“荷,荷恩,对不起,我,哎呀,妈的,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跟你动手,对不起!”说完抓狂地抹了把脸。
好像梦里的时间过了很久,或许又只是一刹那。
但对于荷恩来讲,这十年,长得像场梦,像一个无止境的幻想。
他对梦里的人说洛希城的种种,说他的痛苦、他的经历、他的坚持,还有他遭受过的背叛,他在霜冻雪原里痛哭过的无数个夜晚。
还有赫尔斯,还有这些年,他不愿意参与,却不得不深陷其中的博弈。
梦里的人沉默很久,笑着对他说:“帮助别人并不是善良,有时候,不帮助别人才是善良,要知道,世界的任何好处都不是绝对的,你要享受你得到的那部分。”
你拥有亲密无间的朋友,你拥有赫尔斯,拥有你的信念、你的坚定、你的温柔。
最终,被现实稀释的,将由爱浓缩。
而你那么爱他们。
他深呼吸,用力一推——
“怦怦,怦怦。”
心跳。
一片黑暗。
长廊长时间曝光让荷恩看不见房间里面任何,只有熟悉的脉搏在跳动。
荷恩眯着眼睛,很久,黑暗的轮廓现形。
但他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命运共同体,而是那前面站着的人。
听见推门的声音,那人转过身。
他身后,就是黑色的涌动,此时散发着幽绿的光辉,光辉明暗交错,将荷恩的脸也映照得一片绿,又漆黑。
四目相对,荷恩嘴唇不可控地颤抖了一下,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般,僵在原地:“你、你怎么在这里?”
那个人目光扫过赫尔斯狼狈的脸,再定格在荷恩身上,片刻,他扯动脸部皮肤,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。
他的声音不急不徐,缓慢而悠远,穿过长廊,炸在耳边。
“因为,最后一天,是我设定归返的日期。”
第140章第140章
荷恩站在那里,几乎忘记呼吸。
“你……是隐士?”
那张苍老慈祥的脸映在荷恩的瞳孔,一如既往永恒的宁静安然。
他竟然是异形。荷恩下意识去拔枪,但他忍住了。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他们过往的接触,而是隐士关于“最后一天”的留言。
“你知道我们会在最后一天到这里,也知道会发生什么?”荷恩忍着恶心,问得很急。为了打破这种预言般的提示,他早就设定了计划来见隐士,但一件事接一件事,身不由己,竟然真的直到现在,他才站在隐士面前,面对这个老者。而现在,就是最后一天。但这说不通。
荷恩继续问:“如果是这样,是不是说明所有事都有剧本,也就是,命运?”
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后面那个庞大黑墨般起伏的物质,那像是一团精神体,又像某种完全违反物理法则的存在,它们在不断解离,又不断融合,像某种潮汐。
“不,”西塞伦的声音很平和,“荷恩先生,世界会给您无数个答案,是您的执念,将它坍缩到唯一一种可能。”
“我的执念?”荷恩几乎是用气声将这句话念出来,他看了赫尔斯一眼,赫尔斯则朝他摇头,又示意命运共同体。
“荷恩先生,您真的变了很多。”西塞伦露出一个坦然的笑,“从一百年前我遇见您,到现在。”
一百年前?荷恩皱眉,他飞速掠过回忆,沉声道:“我这一生从未放过任何遇到的异形,除了……”他顿了一下接道,“何况是一百年前。你在哪里见过我?”
西塞伦并不惊讶,他站在两人与命运共同体之间,站得笔直,像一个腐朽的守护者。他缓缓回答:“也许您记不得了,我们见过很多次。第一次,是战陨所灰楼顶楼。”
战陨所灰楼?荷恩愣了一下。
“第二次,是在西区。您通过排水管道路过我的实验室,但赫尔斯告诉我那是您,所以我放您离开了。”
那一次……他是路过了隐士实验室,并且收到赫尔斯突然接来的通讯,他以为自己会被发现,但最终却顺利回到地面。
那是……
原地等我。
荷恩皱起眉,很快回敲了一个指令。
拒绝。
赫尔斯顿了一下,也只能点头。
门外是黑洞般的走廊,沉寂得快要耳鸣。计划不合理,耗费过多。
但他申请的与往常一样,并没有刻意要求增加配额。
阿尔上将与雅罗上将在世时,是没有这个步骤的,军方物资补给并不需要通过政府,因为安全第一位,其余只是满足基本生存需求,军方要求该是排在第一位的。
同样也造成一个局面,军方的大部分决定可以越过政府,或与政府齐头并进。
里昂上将来了后,政府收回军方独立分配物资这一权限,现在他们都需要申请了。
而现在政府把本该拿来城防的部分物资用作提高城内生活质量,这意味着默认了只要荷恩不主动出击,异形也会维持低频率入侵的事。
温瑜问:“削减了多少比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