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裴挽棠腿上的血淌进鞋里,鞋在地上留下赤色脚印:“她做梦。”
话落,裴挽棠一身低冷转身,拖着伤了多少年就几乎疼了多少年的腿朝侧门走。
傍晚的夕阳斜过来,拉长她的影子,风化她的轮廓,好像在一秒一秒地,把她的时间退回到和何序初遇那年。
那年,何序也刚刚经过。
她坐在高地庄园的樱桃树下把什么都想起来了,那些关于记忆的面具被摘掉了,白雾散了,她曾经的欺骗,裴挽棠到如今的痛恨,她突然觉得好累呀。
明明最后都已经不想做猫的星期八,扭头却经常泡在那里,觉得那里好轻松好自由;
明明裴挽棠的钱包里都已经都有别人了,却还日日把她留在她的床上;
明明她在三年前就已经烂了,裴挽棠却还要当着谈茵的面儿,再捅她一刀。
一刀还一刀。
她现在算是彻底还完裴挽棠了吧?
东港的事,东港的人也早就已经安顿好了。
那她还坚持什么呢?
见不见面的,其实没那么重要。
真正在意的人,都是放在心里的。
那她干嘛还要继续在这里等时间呢?
可是逃跑肯定不行,会被裴挽棠抓住。
她抓人很有经验。
那怎么办呢?
反正东港的人和事都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;
反正残留的那点尊严和体面已经死了;
反正“第三者”的身份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接受不了;
反正她已经感觉到累了,撑不了多久。
那不如休息彻底一点,就这样吧。
裴挽棠会追她地底下吗?
不会的。
那她不就自由了。
还能亲口告诉妈妈:你的嘘嘘这辈子可太勇敢了,马蹄踏过来的时候,她连眼睛都没有眨——
作者有话说:
第59章
医院,距离何序出事已经过去五天了。
这五天里,不论检查多少次,结果都和佟却说的一样:外伤加轻微脑震荡,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。
但何序始终没有醒。
医生诊断是心因性昏迷——患者意识清醒但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,这种情况常见于严重的PTSD或极端心理逃避。简而言之,是何序自己不愿意醒。
“病人的情况属于主动性意识抑制,目前没什么特异性干预手段,主要依赖病人自身的心理调节。”医生说。
病房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。
裴挽棠站在病床前,深黑如寒潭的眼睛笼着床上的人,瞳孔深处明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,却让人觉得狂风暴雨已经在迅速酝酿。
“孙医生辛苦了,您计划在医学院筹建的神经再生实验室,寰泰将提供全额的科研经费支持。”裴挽棠语气里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俯视感,但在高位待久了,周身那种暗流涌动的压迫气势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忽略。
孙医生也就是有“权威专家”的底气在才没被震慑到,她手背在身后,面不改色地回视着裴挽棠:“那就多谢裴总对医学发展的鼎力相助了。”
胡代送医生出去,顺便准备午饭。
病房里再有脚步声,是一刻不停忙了五天的霍姿。
“裴总,查到了。”
霍姿快步走进病房,低声道:“高地庄园赛马伤人的消息是李总让人放出去的,目的和您想的一样,拿您和何小姐的关系做文章,打乱寰泰的新品上市计划,为安诺医疗赢得先机。”
安诺医疗几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,加上新品推出缓慢,导致年营收持续下滑,市场占比持续减少。这几年寰泰的断层式发展,更是将连同安诺医疗在内的众多企业逼至市场边缘。
李尽兰再不尽快破局,安诺医疗来不及交到谈茵手里就会面临破产清算。
她把最后的机会押在和寰泰的合作上。
结果何序意外出事,裴挽棠当众表态,她彻底失去这个倚仗,只能铤而走险,准备用“寰泰高层因为个人性癖好,逼死了人”这个噱头为安诺医疗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可惜被裴挽棠识破了——马场出事当天她的注意力是在何序身上不错,但长期浸淫商场形成的敏锐嗅觉并没有放松警惕。何序甫一被送进急诊,她就安排霍姿去查李尽兰,结果不出所料。
霍姿:“消息已经按下来了,但难保安诺不会因为被寰泰识破狗急跳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