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着盘子思考了一会儿,无果,何序想着要不要旁敲侧击一下,让庄和西自己把饭菜拿进去,或者她放在门口哪个位置。
刚张口,庄和西在沙发上坐下,说:“杵门口干什么?要我请你进来。”
那肯定不敢。
何序一个跨步,走进来。
庄和西说:“把门关了。”
何序和AI一样侧过身,用手肘把门怼上。
下一步呢?
庄和西不说话了,两手环胸靠在沙发里盯着何序。
何序试探着往前走。
一步,安全。
两步,安全。
……
何序把餐盘放在桌上说:“和西姐,您尝尝合不合胃口。”
她给庄和西做饭的次数是不少,但真正入她口的没有任何一样,她不确定自己的理论是不是真正结合到实践了,有点紧张。
以及——
今天这饭加了“料”。
她没尝,不知道药味浓不浓,会不会被庄和西发现,脑子里幻想万一露馅,会招来她多大的怒气。
各种念头不受控制。
何序越想保持冷静越肉眼可见得紧张,跟被老师单独叫办公室的小学生一样,站得端端正正的,手在身侧攥成拳头。
庄和西视线从她拳头上扫过,嘴角动了动,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。
缓慢的咀嚼声在房间里响起。
庄和西皱眉。
何序心往下坠,听见她不紧不慢地说:“还行。”
于是过山车在中途卡住,比俯冲到底更刺激人。
何序觉得自己脊背都在出汗,手心也湿漉漉的,说:“那您慢用,我出去了。”
庄和西没抬眼,没吭声,余光透过眼睫看到某人把手掌摊开来晾了晾,自然合拢回去。
呵。
嘴角失去控制的一声笑。
短促无声。
庄和西视线垂落回来,看了盘子里的饭菜很久,才捏着筷子继续往嘴里送。
吃完在阳台消了半个小时食,看了一小时剧本。
夜逐渐开始安静。
庄和西关了灯,但没有上床。
很多时候,睡觉对她来说是种折磨。
她总能梦见尖锐的刹车,血色不断漫过来,全世界都红得恐怖。
那是存在于她意识深处的恐惧,白天她尚能靠意志抵抗,一旦睡着,理智的防线进入休眠,所有东西就不再由她控制,她在循环发生的噩梦里,被残端神经持续折磨。
所以有些时候即使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,她也还是宁愿就这么坐着,等天明。
太阳升起的时候,黑暗就被驱散了。
……今天的天明似乎来得格外快。
庄和西坠落于虚空之中的双眼眨了眨,速度越来越慢,睫毛越来越沉。
隔壁,何序洗完澡就一直在墙根蹲着——阳台上,靠近庄和西房间的那侧墙根——一边看新搜到的残肢护理视频,一边认真记录要点。
看到一半,视频被来电打断,自动暂停。
何序猫着腰回到房间,按下接听:“喂,查莺姐。”
查莺:“我这几天忙疯了,忘记提前告诉你,明天是和西姐的生日会。”
何序:“没事啊,我知道。”
查莺:“你知道?”
何序补充:“知道和西姐的生日。”
9月27日。
查莺笑笑,后知后觉何序的聪明,她便没多做解释,直入主题:“你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,一样都不能马虎。我现在说,你记,有问题随时打断我。”
何序立刻拿来纸笔:“好了查莺姐,你说吧。”